楚浩脸上不动声色，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动静太大，先离开。”
“嘻嘻~当然。”
恐怖娃娃笑的声音甜美，但那纽扣眼睛里的光却冰冷锐利，道：“不过哥哥，可不要想着直接回家哦。”
楚浩心中一凛。
只听，
那娃娃继续用天真无邪的语调，说着令人心底发寒的话，道：“回家的路，被我暂时‘藏’起来了一点点哦……不完成仪式，哥哥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的呢。”
“万一不小心迷路走到了什么危险的地方，比如……‘虚无裂痕’里面，那可就不好玩啦~”
楚浩脸色微变。
它早有防备，直接切断了他第一时间寻求庇护的可能。
这恐怖娃娃的心思缜密和手段诡异，远超他的预估……它似乎对妈妈身边的力量构成极为了解，并且提前做出了限制。
自己被这邪祟绑架了！
一个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
楚浩硬着头皮问，道：“说吧，那仪式究竟是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恐怖娃娃似乎很满意他的“认命”，道：“很简单，先去最近的人类城镇，买些小东西。”
它报出了一连串材料的名字。
楚浩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中的不祥感也愈发浓烈。
…………
半日后，
一座弥漫着烟火气，葬修与凡人混居的边陲小镇内。
楚浩收敛了所有气息，化作一个普通的江湖客，按照恐怖娃娃的指示，穿梭在那些阴暗偏僻的巷道里。
从一些眼神闪烁，气息阴冷的摊主或店主手中，购买了一系列“材料”。
当他看着手中那几样东西时，即便是以他的阅历和心性，也陷入了沉默。
一个被特殊符文封印的玉瓶，里面是几滴殷红中带着一丝诡异金色的血液……据说是某个先天不足夭折的婴儿的“心头血”。
蕴含着未散的一点先天生机与死怨。
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几滴浑浊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咸涩与无法言喻的悲伤气息。
这是从一个夜夜哭泣的疯癫孕妇眼中，强行收集来的“绝望之泪”。
还有一团用油纸包裹着，散发着淡淡腐臭和浓烈阴气，烂棉絮一样的东西。
来自远古葬土深处，一具至少埋了百年以上的老尸额头剥落的“腐皮”！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几样同样阴邪，诡异，甚至需要特定时辰、特定地点才能采集的“辅料”。
这特么是什么阴间仪式需要的材料？！
正经仪式谁用这些东西？！
他看向腰间伪装成普通挂饰的娃娃，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这次不再伪装，带着质询，道：“你确定这仪式没问题？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召唤出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善茬吧？”
恐怖娃娃那甜腻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放心，我还能害你不成？”
“这仪式不针对你，也不针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
“尝试？”
楚浩道：“用这些东西做尝试？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快点，天快黑了，仪式要在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开始。”娃娃催促道，避而不答。
楚浩知道从它嘴里问不出真话。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这些阴邪材料，忽然冷冷地开口，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
“妈妈或许现在对我感情淡漠，但我若真的死了，你猜……她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她若‘不开心’，你还有机会留在妈妈身边吗？”
这是赤裸裸的摊牌和警告。
他在赌，
赌妈妈依旧是这娃娃最大的软肋和忌惮。
恐怖娃娃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更加夸张的“嘻嘻”笑声，但那笑声里，似乎少了些许戏谑，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哎呀呀，哥哥好凶……都说了没问题，相信我……快走快走，找个安静的地方准备仪式！”
它没有正面回答，但楚浩感知到，那无形的胁迫感似乎收敛了一丝。
看来妈妈的威慑力依旧存在。
…………
夜半子时，
荒郊野外一处废弃已久的山神庙内。
阴风呼啸，吹得破败的窗棂呜呜作响如鬼哭。
庙内，楚浩面无表情地按照恐怖娃娃的指示，用阴邪材料在地上，绘制出一个复杂而扭曲的符文阵图。
阵图的中心，摆放着那瓶婴儿心头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腐臭，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诡异能量波动。
“就是这样，哥哥很有天赋嘛。”
娃娃在一旁“指挥”，语气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当最后一道符文绘制完成，楚浩将自身一丝咒力注入阵眼。
嗡——！
整个阵图猛地亮起幽暗的光芒，那些阴邪材料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浓郁的黑气，相互交织缠绕。
中央的心头血剧烈沸腾，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股难以形容，混合着生机与死寂，纯洁与怨毒的矛盾气息爆发开来。
阵图的光芒越来越盛。
最终，
化作一道漆黑的光柱，冲天而起，却又被山神庙的屋顶局限在庙内回荡。
仪式出奇的顺利。
顺利得让楚浩觉得不安。
然而，
当所有光芒散去，黑气收敛，阵图中央的心头血彻底干涸，材料化为灰烬之后……。
什么也没有发生。
庙宇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呜呜的风声。
楚浩皱紧眉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失败了？”
“嘻嘻~”恐怖娃娃却发出一声诡笑：“没有哦。”
它的声音刚落。
噗！
庙内唯一照明的那根白色蜡烛，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彻底的黑暗笼罩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
一股难以形容的怨念，仿佛能冻结时空，让万物归于终结，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庙宇之中！
楚浩浑身汗毛倒竖。
大恐怖！！
他绝望涌上心头，几乎要让他的精神失控崩溃。
他强行稳住心神，猛地朝气息来源看去。
只见，
在原本阵图中心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形阴影。
不，
那不是阴影！
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仿佛从万古葬坑最深处爬出，周身缠绕着最纯粹死意与终结气息的古尸。
它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个终结的概念实体，目光所及，万物皆要走向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