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张雅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快速结合书本内容开始思考。
道德，德道？
如果单纯以内容来看，显然道德更加合适。
她如此想着，亦是如此回答。
这个答案，沈霄并不意外，她很聪明，只不过这份聪明建立在前有认知上。
不能说她错，事实就是如此。
这是道德经，不是德道经。
历史滚滚洪流下，它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
老子讲究无为。
当然不是无所作为，是无为而无不为，在有为和无为之间。
通读下来，就会发现，很不对劲儿，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不相干的东西。
道，德，二字拆开来看与合在一起看完全是两个意思。
道德经没错，德道经也没错，只是用处不同而已。
张雅捧着茶杯，缩着身子，两条小短腿儿也停止摆动，她微微抬头，静静看着神情依旧淡然的沈霄，想了想，她说：
“我记得这个字是为了避讳某位帝王名讳而改的，刘恒对吧？”
沈霄点头，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声音有些唏嘘。
“如此情况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这就是来自帝王的统治力，其实很多地方都改了，只是后来人不甚清楚罢了，就比如你所熟知奔月的嫦娥，其实叫恒娥来着。”
“我们通过古籍来了解历史，其本身就有很大局限性，其中可操作空间太大，没谁知道在那久远年代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句话说得挺好，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想要她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
尽信书不如无书。
张雅更有兴趣了。
她说：“一字之差，影响应该不大吧？”
“错，大错特错。”
沈霄手指轻敲台面，发出低沉闷响，仿佛岁月的时钟在冥冥回荡。
“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说着，沈霄看向眼前这位卖相萌哒哒的小萝莉。
她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她的认知在绝大数人之上，她的存在也能很好体现其中的差异。
“我记得这本书中有一句是说‘大器晚成’，这话用在你身上完全不合适，用在普罗大众身上也不合适，它更像是一句心灵鸡汤，你觉得老子得道会给我们灌鸡汤吗？”
“他一个追求天地之道的人，不可能给我们灌鸡汤。”
“这句话如果让他说，必然是‘大器免成’，一字不同，意思可谓天差地别。”
“看看你，再看看张伟，什么都明白了，你所能达到的高度，是他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也是绝大多数人无法触摸的。”
沈霄相信张雅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随着境界逐渐提升，沈霄越来越清晰感受到世间万理皆存在于万物之中，人只属于其中部分。
芸芸众生，可不单指人。
修为越是高深，越能感知到敬畏。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道，法自然。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之前沈霄不是很理解修炼为何会有天劫一说，直到看见这里，他才明白这个“损”是什么。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天道与人道运转方式截然相反，天道会损失那些多的，来补偿那些少的，人道却喜欢损伤那些少的，去补偿多的。
其实不难理解，现今也是这样。
主播冲榜时，大哥打赏的钱如数奉还，屌丝的钱三七分账。
富的更富，穷的更穷。
由此可见，高阶修士突破想迈入新的境界，天道必然干预，也就是所谓的天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仁，并不是指不仁义什么的意思。
它介于仁义和暴虐之间，即为不仁。
不仁，才能公平，才能维持天地法则运转。
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后来沈霄悟了。
开辟一条修炼道路自然能获取天道功德，可如果这条路只有他一人走，他必然会被天道针对。
他越强针对越狠，归根究底无非两个字。
平衡。
本就逆天而行，还被重点针对，其难度无疑是地狱级。
沈霄不想面对如此情况，所以他必须找人帮忙分散天道注意力，是谁他不管，总而言之，人越多越好。
随着沈霄话音结束，庭院再次恢复宁静，张雅低垂着头，视线停留在书本上，久久没有言语。
大器晚成，大器免成。
一字之差，完全两个意思。
如果以道家思想来分析，后者远远比前者更加符合，也更加贴切。
沈霄所言不错，老子这样一位追求天人合一之境的存在，怎么想都不可能给人灌鸡汤，他追求的是天地真理，是宇宙间的法则。
如此这般，再回过头来看，这通篇仁义道德就很难令人信服。
这是儒家常用手段，不是道家。
“嘶……有些恐怖呀！”
张雅感叹，随即仰头看向沈霄，双目明亮，宛如月辉之耀。
好奇，十分好奇。
眼前之人，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经历各项修改后都能成为传世之典，很难想象其最初版本又该何等震撼。
“你别这样看我，我这里也没有原版，不过明确主体基调后，带着脑子去读，也能有不一样收获。”
面对张雅如此目光，沈霄放下茶杯，无奈摇头。
他这里可没原版内容，所知也不过是一星半点，遵从自身感悟理解来推测，其必然不全。
他距离老子那种境界太远，无法领悟其妙。
之所以提及此事，无非见她看得入迷，随口聊上几句。
至于深入探讨，没这个时间。
他还得去炼制渡劫时需要用到的护身法器与相关场地布置道具。
如此想着，沈霄作势起身。
张雅见状，连忙说：“我该从哪里去了解你所说的这些，有没有别的书籍可以推荐几本？”
她想了解这些，十分想。
沈霄宛如为她推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听起来津津有味，绝对不是因为沈霄夸她是个天才。
大器免成。
“书房里有我之前学习的笔记和道学，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书房？”
张雅呢喃一声，随即又问：“所有东西都能看吗，不会发现你的什么小秘密吧。”
她可是记得，张伟的这些东西从来都不让她碰。
“随你看，没有秘密，天亮后让兔子带你过去。”
说完，沈霄起身走向炼器室。
书房内没有秘密吗？
不仅有，而且还有大秘密，里面可是有他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各类功法和术法，外加炼器和炼丹方面的知识，这些是外界所没有的，与之相比，那些道学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这些东西涵盖面很广，其中有些沈霄甚至没有给雷霆他们。
让她学。
沈霄不怕她学会，就怕她学不会。
外界修炼速度早已跟不上灵气复苏的速度，这样发展，当渡过前期来到中期时，他们的手段将缺少约束性。
一个混乱的世界，不是沈霄想要的。
得让他们加速。
现在还只是炼丹炼器，等破境结丹后，符箓阵法也会随之出现。
学不会，不仅他们压力大，沈霄这边压力也会很大。
被天道重点关注的感觉，很不好。
金丹已然超出原有界限太多，平均水平跟不上，他就是天道之下最招摇的那个仔。
祂为了平衡，极有可能下狠手。
不。
是一定会下狠手。
这一点，沈霄从未怀疑。
看看突破筑基圆满之境系统给的材料与器方就明白了。
【避雷针】、【导雷链】、【蓄雷珠】、【分雷幡】，【隔雷甲】。
看看，这分明是想将他往死里劈的节奏。
半点不含糊。
前四者能组合成一套完整法器，大幅度削减雷霆威能，后者属于护身甲，都是三品法器行列。
最让沈霄无语的是。
炼制材料只有一份，他一个失误就有可能导致整套法器残缺，然后效用削减，结果不可而知。
没有犯错的机会。
“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