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闲谈片刻，饮尽杯中残茶，阳辰适时起身告辞。
龙黎月也未多做挽留，亲自将阳辰与小白龙送至别院侧门。
“阳公子，白公子，雪鳞城虽大，若有闲暇，不妨多来走动。这处别院，随时欢迎二位。”龙黎月站在门内，月白斗篷在风雪中微微飘动，笑容清浅。
“今日叨扰，多谢龙姑娘款待。”
阳辰再次致谢，带着小白龙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龙黎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恢复了清冷之色。
“小姐，此子当真拒绝了？”青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嗯。”龙黎月轻轻应了一声，“意料之中。若他立刻答应，我反而要怀疑其心性了。”
“那小姐打算……”
“不急。”龙黎月冰蓝色的眸子望向远方，“飞升者，尤其是如此出色的飞升者，初来上界，必然需要一个适应和融入的过程。我们已表达了善意，留下了引子。雪鳞城就这么大，总会再见的。”
“派人留意他的动向。这样的人，即便不能为我龙家所用，也绝不能让对头得了去。”
“是，小姐。”青伯躬身应道。
————
风雪弥漫的街道。
小白龙终于忍不住，凑到阳辰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主人，您…您怎么就拒绝了呢？那可是龙家啊！丹器盟大长老的千金亲自招揽！”
“您听听那条件，上等客卿、资源、功法、情报…要啥有啥，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纯肉馅的！”
“跟着这种世家大小姐混，有人罩着，有资源躺着拿，不用打生打死，这可是天底下最爽的事了！您怎么…唉！”
小白龙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阳辰错过了一个亿的神晶。
阳辰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扫过街道两旁匆匆行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淡淡道：
“免费的，往往就是最贵的。”
“啊？什么意思？”小白龙一愣，没反应过来，“人家白给，我们还嫌贵？”
阳辰没有直接解释，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太年轻”。
小白龙被看得有些发毛，挠了挠头，追问道：
“主人，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为啥啊？我看那龙姑娘挺有诚意的，人又漂亮，家世又牛……”
“诚意？”阳辰轻轻摇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龙黎月，龙家大小姐，何等身份？我一个初来乍到、毫无根脚的下界飞升者，她凭什么对我另眼相看？初次见面便以冰魄悟道茶这等天地奇珍相待，还许以上等客卿之位！”
“无非是看中了我的潜力，或者说，是看中了我未来的价值。一旦接受，我便与龙家绑在了一起。”
“今日她给我资源，明日龙家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去处理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或是卷入他们家族内部或外部的纷争。”
“我这把刀，就得顶上。到时候，身不由己。”
阳辰又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小白龙，继续道：
“最关键的是，我在此界毫无根基。与龙家这等庞然大物合作，看似背靠大树好乘凉，实则毫无平等可言。”
“一切规则、甚至生死，都可能掌握在对方手中。一旦利益冲突，或者我们失去了被投资的价值，后果难料。”
“与其将命运寄托于他人的善意，不如靠自己一点点打拼出来。虽然很艰难，但根基稳固、进退自如。”
小白龙听得似懂非懂，但他好歹活了多年，见识过人心险恶，仔细一想，也觉得阳辰说得有道理。
龙家那种地方，水太深。
他们俩初来乍到的小虾米，贸然跳进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白龙泄了气，“神晶没有，住处没有，连顿饭都快吃不起了。”
阳辰目光坚定：“眼下最关键的不是找靠山，而是挣神晶，其他都是虚的。”
“挣神晶？”小白龙眼珠立刻滴溜溜转了起来，开始出主意，“主人，以您的本事，咱们可以去接一些护送商队、猎杀低阶妖兽的任务啊！我打听过了，城东就有不少！”
阳辰摇头：“太慢，且不稳定。我们对周边环境、妖兽习性都不熟，风险不可控。”
“那…那去赌坊？以主人的神识，说不定能看穿骰子……”小白龙压低声音，一脸猥琐。
阳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嫌麻烦不够多？能在雪鳞城开赌坊的，背后势力简单？赢了钱，你走得掉？”
“呃…那去摆摊卖艺？主人您拳法那么好，您打拳，我配合喷个火……”
小白龙越说越不靠谱。
“闭嘴！”阳辰直接打断了他的奇思妙想。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嚣。
只见一处较为开阔的集市广场上，围拢了一大群人，正对着中间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指指点点。
木台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一个药鼎与铁锤交叉的图案，正是丹器盟的标志。
台前站着几名气息精悍、身穿丹器盟制式皮甲的修士，正在大声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丹器盟飞雪山脉第七矿坑急招矿工！”
“待遇优厚，日结神晶！”
“要求修为至少破虚境以上，身强体壮，能适应严寒与地下环境！有土系、金系功法或特殊探查天赋者优先！”
“每日基础任务，开采寒铁矿或冰髓晶原矿一百斤。完成基础任务，当日可得十枚下品神晶。”
“超额部分，按斤加价。寒铁矿每超十斤加一枚下品神晶，冰髓晶每超一斤加五枚下品神晶！”
“矿场提供基本食宿与御寒衣物。工期灵活，最短可干一个月。表现优异者，有机会转为长期矿卫，待遇更高！”
一名像是头目的修士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寒风中传得很远。
“一天十枚下品神晶？超额还有加？”
“这价钱确实比在城里打零工强多了！搬十天货也未必能挣十枚神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