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它。”
砾岩飞快地做了决定，看都不看来电的是谁，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浴室。
但讨厌的铃声，却不依不饶地一直响着。
砾岩听着心烦，还是坚持把澡洗完了。
“你接一下吧，万一有急事呢。”
瑾守在卫生间门口，看到砾岩出来便提醒道。
“不接，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管。”
砾岩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就在这时，铃声居然又顽强地响了起来。
“接一下吧，就接一下。”瑾还在劝。
砾岩强忍着砸了通讯器的冲动，抄起它看了一眼。
居然是特别监狱那边负责人的号码。
这么晚了，负责人给自己打电话干嘛？
叹了一口气，砾岩按下接通键：“喂。”
“砾岩部长，你可算接电话了，岚小姐想和你当面聊聊。”
“只是岚小姐？公爵呢？”
“只是岚小姐，没提到公爵。”
“没说聊什么吗？”
“没有。”
“好吧，我一会儿就到。”
砾岩挂断电话，看向瑾。
瑾正偏着脸偷笑，看到砾岩在瞧自己，赶紧调整好表情，柔声道：
“去吧，正事要紧，我等你。”
砾岩无奈，黑着脸，边穿衣服边嘟囔道：“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一定打烂岚的pi-gu。”
瑾捂嘴偷笑，一边帮砾岩整理衣服，一边劝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你记得不要意气用事，冷静一点。”
末了，在砾岩脸上轻啄一口，把他送出了宿舍。
10分钟后，砾岩走进特别监狱的访客间，发现岚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砾岩刚坐下，岚就先开口了：
“我是瞒着父亲来见你的。父亲上午有点失态，我代他向你致歉”
砾岩一呆，一时没搞懂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父亲他，因为一些性格上的原因，对武力非常执着。我作为他的继承人，一直在努力，希望用一些稍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过父亲对裂变弹的计划非常重视，甚至把它当成是翻盘的唯一希望，而你亲手打碎了他的希望，我能理解他激烈的反应。”
砾岩一听这话，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推测没错，公国确确实实只有这一座铀浓缩工厂。
裂变弹计划应该是彻底废了。
顿觉得一身轻松，看来这谈判还有戏。
“现在，希望我们能好好跟你谈谈，如果能达成一致，我再想办法说服父亲。”
“岚小姐准备怎么谈呢？”
砾岩已经不着急了，想先探探岚的口风。
“我们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岚双手托腮，淡淡道。
“我们希望从明年起，能无偿获得贵国当年产量一半的铁、铝、铜、锌矿石，并免费运送至我方指定的几个港口。”
砾岩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免费送一半的矿石，已经算是出卖主权了，还要免费给送货上门？
要是答应了，砾岩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会被活着浇成铜像，跪在议会厅前，供路人们吐唾沫。
“这个......”砾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如果能答应这个条件，一切好说，否则，免谈。”
岚根本不打算给砾岩退路。
砾岩苦笑道：“贵国就这么缺金属矿产？”
岚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其实我们不缺金属矿产，经过近几十年的大面积勘测，至少在境内发现了上百座储量丰富的金属矿井。”
“那......”砾岩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迪木乃也是有矿的，那为啥还这么饥不择食？
岚继续解释道：
“你可能也知道，我国领土，绝大部分都覆盖着一层年轻的地层，我们叫他‘湿土层’，这一层的平均厚度，超过了1000米。”
“在‘湿土层’，一般是没有任何矿石沉积的，要开采矿石，必须穿过这一层，抵达下方的岩石层，这就是问题所在。”
“每往下挖掘100米，温度就会上升2摄氏度，而压力会上升15bar。”
“因此，一座1000米深的矿井，底部会比地表温度高20摄氏度，以及152bar的压力。而且这还是理想情况，大部分矿井的实际深度，都在1200米-1500米。”
砾岩听得咋舌，他已经能想象这些矿井工程的难度了。
“我国常年受东大洋季风的影响，降水丰富，河流众多，这样的好处是非常利于农业发展，坏处是地下水系错综复杂，这给我们开采地下矿物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三天两头都会出现透水事故，再加上高温和高压，塌方、冲击地压、泥石流等等，我们统计过，一座矿井，平均一年正常开采的时间，连30%都不到。”
“其实这都还可以接受，但矿工的生存率，平均只有50%，矿工们下井，只有一半能活着出来。你能想象这种绝望吗？”
岚的语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砾岩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只考虑到了工程上的困难，却没想到这些矿井，居然还需要人命来填。
“所以，我们只能出口廉价的农产品，进口贵国随处可见的金属矿石，矿石价格一年比一年离谱，我们都忍了。直到贵国因为某些担忧，停止了向我们出口矿石。”
“我知道，这就是战争的导火索吧？不过你们提前备战也是事实吧？”砾岩忍不住提醒岚。
“我们是别无选择，要么死在矿井里，要么死在战场上。但矿井永远都填不满，战争还有一线希望。”
“好了，这个条件的原委，你应该清楚了吧？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话吧。”
岚似乎失去了耐性，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砾岩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过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挤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拿腔拿调地回答道：“其实，你们的难题，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
岚一听这话，脸上瞬间便罩上了一层寒霜，连她那深邃迷人的蔚蓝色眸子，都被一层厚厚的冰川覆盖。
“我提醒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避我的诉求，我随时可以终止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