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画竟然找到了于小慧的家。
上次于小慧告诉她自己租住的小区，她竟然问了门岗师傅找到家里来了。
小慧很高兴，因为有个说话的人了，也有些尴尬，因为聪聪刚小便完，她正在洗尿布。
虽然鲁画竭力隐忍着惊讶和好奇，但是敏感的于小慧也感觉到了。
‘看到了吧？画。我现在就过的这种生活。是不是生不如死？’
鲁画很快调整了微表情。听于小慧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小慧，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放弃了工作？’鲁画不解中带着担忧。
‘你是第N个问我这句话的人。
我一个人留在县城照顾这两个孩子再上班，根本就不可能，唐冰川也不愿意放弃市里的机会。
就目前这个情况，我别无选择，除非离婚。
但是我还想跟唐冰川过下去，我们感情还算可以。
一生很长，我们两个都努力向上，创造好的生活，不一定非要停留在某个点上吧。
再说这些都是暂时的。唐冰川说了，也在找关系帮我调过来。’
鲁画说：‘小慧，我挺敬佩你的。
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孩子，放下锦绣前程。一般人做不到。
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现在的形象跟结婚以前判若两人。
那时候的你，每次我见到，都是套装加身，精气神儿十足，气质满满。
虽然不是那么漂亮，但是在人群当中，还是有独特的气质散发出来的。
那天我在超市看到你，差点认不出。你的做法我有点不理解。’
于小慧轻轻叹口气：‘我挑剔到二十五六岁才找到唐冰川。
从我跟他结婚的那一刻，就把他视为自己的亲人，是那种可以为了他抛弃一切的家人。
所以，他有困难，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帮的。
更何况，我以为这种事情，是整个家庭的事，而不是某个人的事，我有义务为这个家庭付出。
虽然也有不甘，也有灰心丧气，但是不能违背自己的信仰。’
鲁画点点头又摇摇头。
‘画，你过的怎么样？我看你也不如以前精神了，也瘦很多。婚后的生活不太好吗？’
‘嗨，别提了。我经历的事不比你少，也不比你小。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和张泽新婚后不久有了个女儿，比小福子小一岁，叫晴晴。
张泽新家是附近的村民，虽然有房子住着，但是经济还是很拮据。
他没有正式的工作，一家人的费用基本全靠我的工资。
这两年公司有点经营不善，我的工资时常拖欠。
两个人的收入也就能维持日常生活。
最惨的时候，晴晴生病，我都没钱去医院，只好把结婚时的首饰卖掉应急。
我们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现在房地产不正在兴起吗？张泽新就成立了一个装修公司，慢慢的也有一些活计上门，生活稍微有点改善。
可是，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谁先到。
一个员工在干活的时候，从高空坠落，摔死了。
员工家属把我们告上法庭，法院判我们赔偿人家60万！
我们也没有给员工买意外保险，这个钱就得自己出。
可是小慧，你知道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
成立公司不到一年就出了这事儿，公司也没有那么多钱。
我们到处借钱，张泽新也没有精力照顾公司，就宣布破产了。
凑不齐钱，法院就要执行我们的房子。张泽新的父亲，哥哥姐姐帮忙凑够了60万，好歹算是把这一块窟窿堵上了。
我现在的状况就是，夫妻两个都没有固定收入，养着一个女儿，背着60万的外债，苟且活着。
事情发生以后，我体重迅速下降，很短的时间就降了20多斤，现在我才80多斤。
怎么样？小慧。我的经历不比你狗血吧。’
于小慧问道：‘这个事情有没有影响到你们的夫妻感情？’
鲁画沉默一会儿，叹口气说：‘虽然不明显，我个人也有所感觉，是有影响的。
因为这60万的赔偿，我家人一分没出。
我也跟哥姐开口了，但是没借到一分钱。
我姐姐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好，我哥哥还可以，但是也没有借给我一点。
别说张泽新，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觉得好像被娘家人遗弃了。
在这件事上，我感觉到他是有不满的。’
‘你父亲也没拿点？’小慧问道。
‘我弟还没结婚，我父亲有钱，应该是想给我弟留着吧。
哎，小慧。你们夫妻生活和谐吗？’
鲁画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令于小慧不好意思的问题。
小慧看了看在卧室搭积木的小福子。
‘我觉得还行，也算和谐。’
‘你们多久一次？’
于小慧不知道鲁画为什么问这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周吧。’
‘那还行。一个家庭，要有和谐的性生活，才能幸福。’
两人说着话。轮椅上的聪聪发出啊啊的叫声。
小慧一看时间，原来光顾说话，忘了喂水的时间。
忙起身给聪聪倒水。
好一会，小慧才出来。
‘她要喝不一样的水吗？’鲁画不解地问。
‘是啊。她长期不动，便秘。水里要加蜂蜜或梨汁。凉好温度才能喂她。’
鲁画面色难以形容。
这时唐冰川突然回来了。
跟鲁画打了招呼。
小慧问：‘又落下什么了，半路回来？’
‘哦，昨天带回一份材料，今天忘拿回去了。领导急用。’
‘整天丢天落四的，一周你得落家两回。’
唐冰川尴尬笑笑，拿了东西走了。
鲁画问于小慧：‘冰川总是中途回来吗？’
‘是啊，幸亏离家近。’
‘小慧。’
鲁画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中途回来，会不会不放心你对聪聪的照顾，突击查岗呢？’
于小慧一愣：‘画，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小慧，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总觉得唐冰川比你心眼儿多多了。他可能在观察你对聪聪的态度。也许想通过这事，更进一步看清你吧。’
于小慧回想唐冰川的一些做法，觉得有时候的确是过于细心了。
‘可是我看他照顾聪聪，还不如我照顾的周到。’
‘他看的不是你对聪聪多好，而是通过你对聪聪的态度看清你这个人。’鲁画说。
‘小慧，我不是挑拨你们夫妻关系。你拿他当亲人当家人，他未必拿你当家人当亲人。
俗话说，佛眼中全是佛，贼眼中全是贼！
毕竟你们不是有血缘的亲人。’
晚上唐冰川对于小慧说：‘以后最好不要领人来家里。’
于小慧想，可能他觉得聪聪这样子，被人看见难为情。
可是在老家的时候，他推着聪聪在整条街上逛，也没觉得有什么呀。
‘我在这里能认识谁呢？不就一个鲁画吗？再说你不是催着我联系她吗？现在又这样说。’
于小慧嘟囔着去厨房洗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