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沐雪的目光在谢可可、谢巧巧、谢悠悠、郑欣怡、郑欣蕾五人脸上转了一圈，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波澜，忍不住暗自思忖起来：主人刚才在警局明明说过，等会儿见到了，就让她们跟自己好好讲讲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说来，眼前这五位，莫非就是主人说的那些人？
她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借着院子里的天光细细打量。五人里，郑欣怡和郑欣蕾这对双胞胎最是惹眼，不仅身形相仿，连蹙眉时眉尖微挑的弧度、笑起来眼角弯起的模样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看另外三位，谢可可嘴角总挂着点雀跃的笑意，谢巧巧指尖习惯性绞着衣角，谢悠悠站得笔直却掩不住眼底的关注，她们仨虽不是双生，眉眼间却也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相似，连带着看主人时那股专注的劲儿，竟和双胞胎姐妹隐隐呼应。
陆沐雪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一个念头愈发清晰：这五位……难道和自己一样，都是主人的仆人？这么说来，她们来得比自己早，论起先后，可不就是自己该叫一声“姐姐”的人？她越想越觉得贴切，目光再次落回五人身上时，已然多了几分探究与确认。
……
人群中，一个女声清亮地响起，打破了方才因起哄而略显喧闹的氛围。说话的是徐林峰手下四五十个小弟里的一位女小弟，她往前挪了半步，目光直直看向徐林峰，开口问道：“老大，那开蛋糕店的话，是打算开在京都，还是另有别的地方？”
这问题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众人心里激起了涟漪。方才大家的注意力要么集中在徐林峰对唐念念的调侃上，要么沉浸在开店计划初定的兴奋里，竟没人细想过这个最实际的问题——店要开在哪里？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喧闹声骤然停歇，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声提问牵引。先是齐刷刷地投向说话的女小弟，仿佛在感慨“这个问题问得好”，紧接着，又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徐林峰和唐念念。无论是起哄的同学们、站在一旁的带队老师，还是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与老人们，眼里都写满了好奇与期盼，像是一群等待揭晓谜底的孩子，迫切地想从两人口中听到关于开店地点的答案。空气里仿佛都多了几分紧张的期待，连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徐林峰转头看向唐念念，目光里裹着温和的鼓励，轻声问道：“念念，关于开店的地方，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唐念念被这一问，脸颊倏地浮起层薄红，眼神慌乱地闪躲着。她下意识朝院子里的老人们望了一眼，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带着期盼望着她，嘴唇翕动了好几下，却只挤出几个含混的音节：“我……我……”话到嘴边，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怎么也说不顺畅。
坐在不远处藤椅上的张爷爷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用带着岁月沙哑的声音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疼惜：“念念啊，听爷爷一句劝，离开这伤心地吧。”他望着唐念念泛红的眼眶，又道，“这地方对你来说，实在太熬人了。别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真要是惦记，有时间过来瞅一眼，我们就知足了。”
旁边几位老人听了，也跟着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接话：
“是呀，念念，听张爷爷的，走吧——这地方哪还能再待？”
“就是，换个新地方，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我们身子骨硬朗着呢，不用你挂心，你只管往前奔就行。”
老人们的声音里裹着真切的疼惜，一句句劝着，眼神里的期盼比谁都恳切，像是怕她多犹豫一秒，又要被这地方的旧事缠上。
……
唐念念听着满院子爷爷奶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诫，连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也在一旁温声附和，那些关切的目光像春日里的暖阳，一层一层裹住她的心头。她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张爷爷眼角的皱纹、李奶奶鬓边的白发、王护工围裙上的药渍，看着他们眼里藏不住的疼惜与期盼，鼻尖猛地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下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声音哽咽着，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好……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听你们的，换一个地方。”
话音刚落，她又往前倾了倾身子，像是怕他们听不清，眼神亮得惊人，一字一句地补道：“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真的，一定常来。”
说完，她望着众人，嘴角努力牵起一个浅浅的笑，泪珠却还在睫毛上打着转，像是把所有的不舍都揉进了那句承诺里。
“这就对喽！”张爷爷率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语气里满是欣慰，“好孩子，早该往前看了。你奶奶在天上看着呢，瞧见你这模样，保准比谁都高兴。”
李奶奶颤巍巍地抬手抹了把眼角，声音里带着笑，又藏着点舍不得：“常来就好，常来就好。奶奶给你留着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什么时候回来都有得吃。”
旁边的王护工也跟着点头，语气温和：“放心去吧，院里有我们照看着，你有空回来瞧瞧，大家就都打心眼儿里欢喜。”
其他老人也七嘴八舌地接话，有位拄拐杖的老爷爷朗声道：“这才是懂事的孩子！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里，外头的日子长着呢，该往前奔！”
“等你新店开起来，我们这群老家伙凑凑劲，也去给你捧个场、沾沾喜气！”
一句句带着疼惜的话飘过来，像晒透了太阳的棉被，裹得人心头发暖。唐念念望着眼前这群真心待她的人，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却用力点了点头，把泪意硬生生逼了回去——她知道，这一次，是该带着大家的盼头，好好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