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工湖畔的一栋别墅里,落地窗外是冰封的湖面,室内暖气融融。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子端坐在沙发上,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衬得她气质典雅,容貌秀丽的脸上却凝着一层寒霜。
她握着手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华夏的京城,不是谁都能随意撒野的地方。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知不知道这会引发多大的舆论风波?我不管对方是谁,只看结果——三天之内,我要知道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的信息。”
挂了电话,她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着,片刻后又拨通一个号码,语气缓和了些许:“喂,丽丽,是我。那个太空舱的研究怎么样了?科技断层?你确定连基础仿制都做不到?”
听着电话那头的解释,她眉头微蹙,却很快说道,“这个你不用管,继续研究就好。我不管它是哪一年的产物,第几代技术,价值如何——我只问,它能给我们的研究带来多大突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松了口气,“好,辛苦你们了,有进展随时联系。”
放下电话,她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语气瞬间柔和下来:“芳芳,你们姐妹俩在干嘛呢?跟你说个事,大姑姑晚上回去吃晚饭,你告诉爷爷一声。大姑父?他忙着呢,要会见奥巴马,晚点我再通知他。”
与此同时,泰国驻华大使馆的会客室里,气氛却剑拔弩张。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对面的泰国大使怒喝道:“姓韩的,你是不是想我死?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小时里,多少位‘大爷’给我打电话?老子的手机都被打没电了!你知道刚才是谁骂了我一通吗?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头一回挨骂,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他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这么多年来,老子兢兢业业,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结果呢?一天之内,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你要是想让我下台,直说!老子成全你,大不了跟你这王八蛋同归于尽!”
泰国大使韩成等他骂完,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递过去,脸上竟还带着点笑意:“先润润喉咙,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接着骂。”
“砰!”男子抓过矿泉水就狠狠摔在地上,瓶身炸裂,水花溅了一地。
“你们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上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只是‘悄悄查查’,结果呢?居然敢在京城动刀动枪?”
韩成这才收起笑容,叹了口气:“我说我一点都不知情,你肯定不信。但我是真没想到,他能蠢到这个地步。
本来只是个简单的寻找任务,居然演变成暴力冲突——那混蛋脑子里装的是狗屎吗?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还好对方手下的安保公司反应快,及时阻止了,要不然真出点什么事,我哪有脸回去见泰王?”
男子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怀疑:“你们搞清楚了?那小子……真的是泰王的后代?”
韩成惨笑道:“如果是假的,那位怎么可能用这么激烈的手段?他毕竟是接受了几十年精英教育的人,总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
“精英教育?”男子嗤笑一声,往沙发上一坐,“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看他的心思全用在女人身上了吧?”
“可他是唯一的继承人啊。”韩成摊了摊手,“就算他是傻子、白痴,只要活着,泰王的位置迟早是他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懂,你猜他会不懂?”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现在忽然冒出来个弟弟,二十多岁,风华正茂;他呢?快六十了,老态龙钟。换了你,你会不会有危机感?”
男子皱眉:“他做了这么多年继承人,总不至于说废就废吧?这么多年的父子感情,不顾了?”
“无情最是帝王家啊。”韩成感慨道,“把自己的性命和王位交到别人手里,我们这位王子可没那么大度。不过话说回来,鹰国杰富士安保公司,那可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咱们这位流亡在外的‘王子’,能量倒是不可小觑。”
“这算什么?”男子哼了一声,“启德律师行的高级合伙人亲自来打这场官司,你知道吗?这小子一冒头,就炸出来这么多大鱼。现在,何家应该已经知道这事了,等着看他们的反应吧。”
韩成哈哈一笑:“想不到啊,咱们这位王子的女人缘居然这么好。不过我听说,何家好像不接受他?”
男子轻蔑地笑了:“连何晓盈自己都认了,何家拦得住吗?你知道何晓盈从欧洲回来前参加的晚宴吗?苏黎世保险集团为她举办的mbA毕业宴上,人家直接称呼她‘王妃’。”
“苏黎世保险集团?”韩成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王子……和这个庞然大物也有关系?”
“什么你们王子?”男子白了他一眼,“人家自己承不承认还两说呢,别上赶着攀关系。”
韩成也不恼,笑道:“误会了。不过现在不光是泰国上层,连民间都传遍了,奇怪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传闻是怎么传出去的,居然还有不少人支持‘王子’回归。泰王不是马上要访华吗?好多人都盼着他能把这位认祖归宗呢。”
男子挑眉:“不会吧?这么说,他在民间已经有影响力了?”
“不是影响力,是支持率。”韩成纠正道,“有民众在采访里说,希望有个年轻的泰王,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又要换国王’。”
“你们那位王子的身体,就这么让人担心?”男子打趣道。
“他身体倒还行,”韩成无奈道,“可六十岁的身体,怎么跟二十多岁的比?”
“换了我,可能也会担心王位不保。”男子笑道,“但也不能在我们京城的眼皮底下动手啊?”
“谁说不是呢?”韩成叹气,“哪怕是在香江或澳岛,舆论也会小很多。”
男子盯着他:“姓韩的,你当真没插手这事?”
“我傻吗?”韩成反问,“你们京城的安保力量,我会不清楚?”
“那我不管,这事肯定和你们大使馆脱不了干系。”
“这个我承认。”韩成点头,“放心,等会儿我立刻彻查。你们也帮帮忙,顺着那些动手的人,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嗯?”男子一愣,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韩成,“你很想抓人?要知道,这次背后的黑手,可是你们现在的继承人。”
“那又怎么样?”韩成冷哼,“只要他还没坐上泰王的位置,我就不必给他面子。再说,现在有了变数,他能不能当上继承人,还不一定呢。”
“我靠,姓韩的,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男子咋舌,“你们泰王可还没表态呢。”
“表不表态有关系吗?”韩成不以为然,“他敢做这种蠢事,泰王少说也要申饬他几句。你这边放心动手,泰国上层那边的压力,我来扛。”
男子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顶得住?”
“泰王只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韩成笃定道,“没有哪个国王会眼睁睁看着儿子把手伸向军方,哪怕他是继承人。泰王知道了,不仅不会怪我,还会推波助澜,你信不信?”
男子耸耸肩:“你们内部的事,我不关心。行了,不跟你聊了。”
他起身要走,韩成却在背后喊道:“在你的权限范围内,给我发一份资料。”
男子脚步一顿,回头:“什么资料?你想……”他看着韩成,忽然笑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着‘从龙之功’了?”
韩成哼道:“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哪个更重要,不用我教你吧?况且,我老爸和泰王是从小玩到大的,他会看不懂泰王的心思?”
男子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大使馆。坐进车里,他靠在椅背上,半晌没出声。
驾驶位的年轻人大气不敢喘,见他不动,也只能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走。”
“去哪?”年轻人问。
“去中南……不,去大院。”他想了想,“夫人去吃晚饭了,对吧?”
“是的。”
“去大院,我要面见夫人。”
半小时后,京城一处清净的四合院里,炊烟袅袅。
那位四十岁的女子正站在灶台前,嚓嚓地切着土豆丝,刀刃起落间,一个土豆很快变成均匀纤细的丝,码在白瓷盘里,整整齐齐。
中山装男子站在一旁,低声道:“我觉得,韩成不是真想要程一的资料,他只是想借着我的口,告诉您他父亲的猜测。”
女子手中的动作没停,又拿起一个土豆:“也就是说,泰王有意把程一带回泰国,培养成新的继承人?他们是怎么确定程一和他的关系的?”
“不知道,但我想,他们一定有自己的手段。”
“唉,真是想不到。”女子将切好的土豆丝放进清水里,“区区一个神秘小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王子,甚至可能是王储。这运气,真是……”
她顿了顿,“暂时别让芳芳和媛媛知道这件事。”
“是,夫人。”
“有没有查出来,程一是怎么得到那些公司集团股份的?”
“华夏境内的查到了,完全合法合规,一点违法的迹象都没有。”
“就是这样才更有问题。”女子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算了,别查了。联系他,请他来吃顿饭,就说……过年之后,芳芳和媛媛要去美国上大学了。”
“暂时联系不上,他的手机没有信号。”
女子挑了挑眉:“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少。”
她想了想,“盯着现在那位王子的动向,这次算是给个警告,我们不会斩尽杀绝。再有下次,直接杀到他们家门口去。”
男子没敢出声,这位夫人的胆识和杀心可是比先生还甚啊!
另一边,澳岛,何家大宅。
何友军的成人礼宴会上,水晶灯璀璨夺目,宾客云集。
刚满十八岁的何友军穿着笔挺的西装,正彬彬有礼地向各方友人致谢。
何晓琼笑着递过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给你的,最新款的游戏机。”
何友军眼睛一亮,打开盒子爱不释手:“多谢琼姐!”
这时,四夫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何鸿森走了出来。
赌王虽然坐在轮椅上,精神却很好,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
他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和几位老友聊了片刻,便由四夫人推着回了内厅。
宴会散后,何家人聚在餐厅里。何鸿森看着坐在对面的何晓盈,打趣道:“舍得回来了?”
何晓盈撇撇嘴:“本来不想回的,这不是要给友军办成人礼嘛。过两天就去美国了,准备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的事。”
四夫人皱眉:“刚毕业就去工作?还是去联合国?太紧张了吧?不如先休个假。”
“算了,我不喜欢闲着。”何晓盈说道,“这次的工作和我之前的毕业论文有关,想试试把论文里的想法实际做出来是什么样。
对了,苏黎世保险集团董事会给我预备了瑞士和瑞典双执行理事的位置,年后两个月有次理事会,正好可以把想法提出来。”
“双执行理事?”四夫人惊愕道,“苏黎世保险集团?他们为什么会……”
“你们不用担心。”何晓盈解释道,“程一哥哥是苏黎世的大股东,所以他们才会给我这么多优待。别羡慕,我只是代替他执掌而已。”
轮椅上的何鸿森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吧,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肯回来了,原来是有了外援,来家里炫耀,让我们以后不敢小瞧你的情郎。”
何晓琼在一旁笑道:“说到程一,我倒有件事。这些天我忙着路环岛那边的开发区项目,却发现那里所有的地皮都已经卖给了一个人——我看了交易合同,上面写着‘程一’。”
“程一哥哥什么时候买的地?”何晓盈惊呆了,“他有什么投资开发意向吗?”
何晓琼摇头:“不知道,要不你问问?”
何晓盈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程一的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