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陆十一睁开眼，一摸床边，空的。
她吓得连忙起身，直奔病房门口。
此时，陆书瑶刚好进来。
“妈呢？”陆十一问。
“妈在爸的病房。”陆书瑶眼睛还是红肿的，她说话时，一直低着头。
“妈说，她想给爸办出院，下午就回老家。”
陆十一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几次后，才发出声音。
凝噎中带着沙哑，“我们听她的，我等下就去办出院。”
……
陆妈在陆爸病房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快中午时候才出来。
见到陆十一姐妹俩，她硬是挤出个微笑，“你爸平时老嫌我唠叨，趁他嫌弃不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唠叨久了。”
陆妈边说话，边低头收拾起东西。
其实，根本没什么要收拾的，昨晚住院住的急，就没带什么东西。
可她手上却始终没停过，甚至将医院病床上的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床单也铺的平平整整。
“对了，十一，你能联系到曾慧真医生吗？就是上次救了瑶瑶一命的那个医生，刚好我来市里了，就想当面感谢下她。”陆妈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掌抹着早已展平的床单。
上次陆书瑶住院期间，陆妈和陆爸过来照顾过一段时间，当时陆妈无意听到护士们说，要不是曾慧真医生，瑶瑶根本救不回来。
她当时就将‘曾慧真’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了心里。
得知曾慧真医生平时特别的忙，很难约到，因此也一直没机会当面感谢。
这一次，她想试试看。
陆十一愣了下，她没想到陆妈会突然提到这个。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道：“曾阿姨家和傅珹家很熟，她刚好就在中心医院，我联系下看看。”
中午时候。
陆书瑶去医院餐厅买饭了。
幸运的是，曾医生今天刚好在医院坐诊。
趁中午吃饭的功夫，陆妈去了医院三楼的妇产科。
陆十一提出陪她一起过去，医院太大，怕她找不见。
但陆妈没让。
三楼，妇产科。
陆妈过去时候，曾医生刚好诊完上午的最后一位病人。
此时的主任医师办公室内，只有曾慧真和陆妈两人。
或是对白衣天使有着天生的敬畏，再加上对面的曾医生，一看就给人种睿智又干练的感觉，这种天然的距离感，让陆妈显得有些局促。
曾慧真见状，微笑着先开口：“你好，你就是十一的妈妈吧，十一电话里跟我说了，其实你不用专程过来感谢我的，治病救人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是我应该做的。”
“话是这么说，但您确实救了我女儿，如果不是您，我这个家早就散了……”
陆妈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情绪有些波动，声音都开始颤抖。
曾慧真起身去倒水，感受到陆妈的克制和拘谨，她一直待陆妈努力平复好心情后，才重新在对面坐下，将水递了过去。
“你知道，作为一名医生，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吗？”
陆妈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水，低头抿上一口，没有接话。
“就是从死神手里夺回那即将消逝的生命的时候，那一刻，我们医者的心情和家属是一样的，所以，能够救到你女儿，我也很开心。”
陆妈双手捧着纸杯，怀着一颗感激的心，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后，她才开口。
“听十一说，你们认识，而且您和她婆家那边也很熟，以后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说，我这个老婆子可能指望不上了，但我的两个女儿都在南市，她们都很懂事也很上进，有需要的话您可以找她们，千万别客气。”
曾慧真笑着回：“放心吧，我会的。”
“十一那丫头我见过几次，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她的。”
听闻曾医生这话，陆妈精神上才稍稍放轻松了些。
“其实我第一次听到陆十一这名字时，就觉得挺独特的，方便问一下她这名字的由来吗？”曾慧真语气诚恳地道。
“这个……”
陆妈抬头望向曾医生，有些面露难色。
“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刻意打听的意思，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的。”曾慧真宽慰。
“其，其实……”
陆妈犹豫片刻后，才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十一很快也会知道这些事情，跟您说了也无妨……”
曾慧真听闻，便抬起手准备打断，她没想到，她只是好奇问下名字的由来，竟会牵扯到对方的家事。
她这人，最不喜的就是八卦，也从不会刻意打听他人的事情。
只是，她手刚抬起，陆妈已经道出了缘由。
“不瞒您说，十一这名字，是我们根据她的生日起的，十一月十一，确切来说，是我们捡到她的日子……”
“嘭……”
曾慧真手落下时，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保温杯。
盖子没盖紧，水洒了一地，她裤子上也洒湿了些。
“曾医生，你没事吧？”
陆妈赶紧站起身，过去帮忙。
“没事，没事……”
曾慧真也顾不得自己湿了的裤子，还是陆妈注意到桌角有纸巾，拿过来帮曾医生擦的。
十一月十一？
捡到她的日子……
陆妈的这两句话，对曾慧真的杀伤力太大了。
她手略有些颤抖地拍了拍膝盖，“没事，我自己擦吧。”
陆妈又帮着擦两下后，将一旁的纸巾递到她手里，“曾医生，这水还挺烫的，你有没有烫伤？”
“没有，没烫伤，放心吧。”
曾慧真象征性擦两下后，望向坐回对面的陆妈。
她知道，这只是巧合而已，肯定是她想多了。
不可能是……肯定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来，十一月十一号，对她来说，始终是个异常敏感的日子，所以她才会反应那么大。
此时的陆妈，并没发现曾医生的异常。
她以为，那只是曾医生不小心打翻保温杯，被烫着后的正常反应而已。
想到曾医生裤子洒湿了，突然反应过来的她，连忙起身道：“要不曾医生你去换个衣服，我就不打扰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