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也是走后门的。”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站在台上，莱茵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五位“评委”。
这是五位工人组长，负责管理工人。其中的两位是罗尼·艾伦的“推荐人”。说白了就是罗尼背后的推手。
即便罗尼最终上台，也只是他们权力触须的延伸罢了。
而另外两位，就是特里斯坦和珀西。
莱茵之前传出消息的就是珀西，他与特里斯坦需要得到莱茵的帮助。
想要让莱茵飞速成长到可以接触高层的地步，晋升速度尤为关键，而新人代表就是一条登天梯。
而多出来的一位，则是真正心系工人利益的组长之一，可没办法，在专业人员和追名逐利之人双方的挤压之下，这部分的势力逐渐衰微。
当然，组长不止这五人，只是负责接纳新人的正好是他们五位罢了。
莱茵的伪装是苏菲亲手为他制作的，这层皮套能用很久，即便没有灵性滋养，也不怕中途损坏。
回忆了一下多方势力的分布，莱茵开始了今天的演讲。
“同志们，正如你们所见，我并不是一位工人。我曾经是一位中产阶级，一位生活富足的中产阶级。”
异于常人的灵感，使莱茵本身就带着超高的魅力加成。更何况虽然莱茵把自己的容貌削减了三分，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的俊美。
话音刚落，原本死气沉沉的室内顿时掀起阵阵涟漪，就像微风渐起时水面上的波纹。他们原本漠不关心的神态有些松动。
“大哥哥……要做什么？”
罗尼的心已经彻底被莱茵抓住，他原本对这位忧郁的大哥哥很有好感，可是却不明白这明显不讨喜的开头到底有什么用。
“我之前有着富足的家庭，最喜欢学习美术，也曾考过艺术学院，可惜落榜。”
莱茵并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议论，相反，这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我的家庭却在泡沫的崩坏之中倒塌，父亲的工厂在一夜之间破产，而我，也从工厂的主人，变成了工厂的工人。”
“也直到这时，我才开始思考，思考我们的制度，思考我们的国家。”
莱茵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当中，刺入一个又一个工人的耳中，他们的讨论声渐渐平息。
一道又一道目光汇聚在莱茵的身上，像是守候在乌云之下的人群，等待着光明的到来。
“同胞们，我发现，身为工人的我们才是社会的基石，才是国家的栋梁。”
“是我们，维持着工厂的运作；是我们创造着源源不断的价值！”
“那些资本家们，那些贵族们，都不过是一群趴在我们的身体上，吸食我们血肉的寄生虫与吸血鬼罢了。这包括之前的我！”
“他们压榨我们，剥削我们，让我们的血液流进他们的钱包与情妇的床上！”
“我悔恨，我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我没有更早的发现这一点，可现在，也不算太晚。”
原本斜靠在墙上的工人直起了身子，原本瘫坐在地的工人垫脚昂首，看着台上挥斥方遒的“雪诺”，心中的死灰渐渐生出余温。
…………
“对，我们一天工作15个小时，却只有10个便士！”
“没错，我的妻子在制铅厂感染了肺病去世，可那个肥猪却不赔偿甚至一个便士！”
…………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是雨后冒出的春笋，即使上方压着沉重的石头，也依旧能钻出缝隙，向阳生长。
工人们附和着，目光火热的盯着莱茵。
“大哥哥他……”
前排，罗尼也怔怔的看着演讲台上的莱茵，心中的苦痛都化作了点点星火，正蓄势待发。
罗尼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有一种预感，这位大哥哥的讲话或许会带来不一样的风采。而这些，都会让他变成不一样的自己。
莱茵的演讲还在继续。
“同胞们！我知道，大家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你们渴望改变，而政府的老爷们却视而不见；你们努力呐喊，却石沉大海。”
“呼号不得不一次次的燃起，却又一次次被熄灭。他们让我们下跪，他们让我们屈服。我们必须服从命令，否则他们将没收我们的面包。”
“可这是不对的！是荒谬的！是完全错误的！”
“我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可怕的消息，我们的社会病了，我们的国家病了。”
说到这里，莱茵的声音低。
超乎常人的灵感让他的魅力在演讲之中突破，忧郁而俊美的容貌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比灯光更加耀眼的光芒。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在他低沉的讲话之中变得轻微，大家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的声音。
“呜呜～～～”
罗尼哭了，他想到了父亲毫无重量的死去，又想到了母亲毫无价值的呻吟。想到了生命终点的，那发霉的棉花味。
越来越多的工人哽咽，无论他们的年龄，无论他们的性别。
与罗尼并排的两位评委此刻也有些发懵。他们的目光扫过特里斯坦和珀西，心中腹诽。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新人代表这么厉害？这是新人，那我是什么？”
而被目光扫过的特里斯坦和珀西则更懵了。
“不是，哥们。本来以为是我们帮你，结果……你要不提携一下我们两个？”
二人对视，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
莱茵越说越激动，可能是血脉觉醒的缘故，他的魅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这是他在灵性没有被封印时都达不到的。
“但不要灰心，同胞们！我有预感，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开始。”
“在这个时代，我们不用害怕资本家们的压榨和剥削。只要我们用双手劳动，那么面包和牛奶，鸡蛋和蜂蜜都会飞上我们的餐桌！”
“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会收到不公平的待遇，我们都会平等的生活在阳光之下，无论美丑，无论贫富！”
“在这个时代，我们都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而这一切，都将会由你我创造！”
“就在这里，在今天，在这间屋子里。我们的辉煌将要开始！”
静。
话音落下，地下室当中悄无声息，又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全都怔怔的望向站在台上的莱茵，心中的火焰被彻底点燃。
火焰燃烧，将心中的不甘和愤恨化为新柴，将痛苦与悔过当做氧气。
心在呼吸，火在呼吸。
罗尼早已泣不成声，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新人代表，而这位叫作艾德·雪诺的青年身上。
忽的他大喊出来：
“艾德·雪诺！”
山呼海啸般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响起，不到二百人的地下室却爆发出成千上万人都无法匹敌的吼声。
“艾德·雪诺！”
“艾德·雪诺！”
…………
莱茵笑了，那是生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