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遗书就放在显眼处，是吗？”
肖柔柔将宋明月的遗书仔细读了好几遍，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搜现场时，是我先看到这封遗书的，就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张择优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说的没错。
他不算个仔细人，但毕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这点记忆力还是有的。
“有什么不对吗？”
崔亮看出她有点发现。
肖柔柔点头，虽然心里很有把握，但话语还是很谨慎。
“你们再看一看这封遗书。”她将这封遗书摆在两人面前，指着前半段，“重点看一下前三句话。”
【如果你们发现的是我的尸体，那我要说声抱歉啦。
我这个人呢，100斤体重，反骨就99斤！父亲希望我相夫教子，我偏偏想成为一名揭露社会黑暗的记者，虽然混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小人物……哎呀，不好意思，成为记者后，就喜欢说些长篇大论。
警察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
“有什么不对吗？”
张择优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崔亮则扶了扶眼镜，一针见血地指出，“前两句话的语气和第三句不同？”
肖柔柔对他点头，心下感叹，果然是这个小世界智商最高的男人！
“对，大多数女性都有一个习惯，对待亲密的人或者喜欢的人，说话语气和态度会与对别人不同。”
闻言，崔亮脑海里立马浮现起白思妍的脸，但想到她对待自己和张择优截然不同的态度，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而张择优听见肖柔柔的话，也变得若有所思。
“让我们带着这个条件再去看这封遗书，不难发现，第一句话和第二句话的说话方式带着撒娇和些许抱怨，而从第三句的‘警察先生’开始，语气就变得严肃正经。
“因而，我猜测，在她的计划里，首先发现这封遗书的应该不是你们。”
她能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也与自己的亲身经历有关。
宋明月的真情流露或许是不经意间的行为，但肖柔柔的攻略方法却是有意而为。
“作”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若是能成为某个人的专属，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她故意对男主和其他人用了不同的语气和态度。
崔亮果然聪明，听了她的话后，立刻就把握住了重点。
“你的意思是，这封遗书是写给别人的？第三句专门提到‘警察先生’，除了要引起我们的警觉，更是为了提示对方，要注意前面的内容？”
“对，我是这样想的。”肖柔柔点头，继续补充，“宋明月想要把这封遗书留给谁，谁就可能是真正想要下手的人。
“我推测，她下毒杀人，本意是不想让对方背上杀人的罪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报纸上发出新闻后，对方并未如她所料那般出现。”
崔亮又看了一眼遗书的下半部分内容，目光落在“一报还一报”这几个字眼上。
“我明白了！她自杀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而是因为她想用自己的死了结这件事。”
听着两人的对话，张择优突然想到什么。
“崔亮，我记得，我们俩再次搜查现场时，你说毒只有可能被人直接下在大水缸里。”
“没错！如果宋明月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下毒，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上次搜查案发现场时，崔亮发现，大水缸附近没有比水缸更高的台面，水杯意外落入的可能性比较低。至于小警探们的推测——厨师拿着下了毒的水杯晃悠时，一时不察将其掉入大水缸，这种可能性也很低。
总而言之，排除所有不可能后，当时的崔亮直接指出，这毒只有可能是被人直接下在大水缸里。
现在看来，他和肖柔柔的猜想不谋而合！
“既然如此，我们目前的重点就是要搞清楚，这封遗书是留给谁的。”
话落，三人再次陷入沉思。
肖柔柔看着遗书，突然提出一个新的侦查方向。
“茶话会的富太太们曾提过这个宋明月，说她家境不错，但为人固执不爱社交。一个大姑娘，不喜欢漂亮裙子和珠宝，平时就喜欢化妆潜伏，去各地挖一些大新闻。”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不确定。
“我猜测啊，这个人或许和她调查过的案子有关。而且，”她点点遗书，指尖落在第一句“你们”的字样上。“这个对象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崔亮拍手，眼睛倏地亮起。
“张队。”
“我明白了。”
话落，两人很有默契地离开办公室。
见状，肖柔柔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热血青年呢！
***
“张队，宋明月家里报社里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崔亮，你来说。”
“诸位，排查宋明月调查过的所有当事人时，要把重点放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对方是一群人，而且没有什么攻击性，能让死者放下戒备，甚至产生同情；二、对方家世背景不显，生活不如意；三、或许有过报警经历，但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
崔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先关注前两点，交叉确定人选后，再给其他警局打电话沟通确认第三点。”
“是！”
身为女性，宋明月细腻且认真，所有资料垒在一起，足足有一米多。
但身为记者，还是有抱负的记者，她潜伏调查的新闻都很有价值，比如让她一战成名的“哈市中央医院使用过期药品案”。
因为这一点，这些资料看着多，但分类整理之后，也没有几个案子，再加上崔亮给了明确的方向，警探们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挑出符合特征的群体人选。
不过，之后的事情就没有这么顺利。
因为这群人来哈市后没有登记过身份，警探们又花费了大量时间去走访调查。
等查出对方的身份后，紧接着又联系其他辖区的警察，咨询这些人是否有过报警记录。
肖柔柔也知道这不是一时之功，而且她的电影事业也正值关键时期，于是，便向张择优告辞离开。
张择优自己也忙得焦头烂额，将她送到警局门口后，又急忙回去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