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临别惊喜——“人间失格”
“刚刚......窃听的情报......？等一下！”重复着这猝不及防出现的关键词，千代宁宁瞬间屏住了呼吸，然后有些语无伦次道，
“你说的不会是......刚刚、我和条野聊的那些话、全都被窃听了？！”
“是哦，去接你的时候发现门边被贴了窃听器，绝对是古贺桑做的吧。毕竟，没有录音和记录功能的话，不太可能是条野君多此一举了。”
即使太宰再如何淡定，她还是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刚刚和条野都说了些什么，结果发现——是全部啊！
无论是魏尔伦和中也是兄弟，还是杀死首领篡权的密谋，甚至是，作为密谋者的他们疑似在暗中“内讧”这种事......总之，几乎把所有秘密全说尽了！
除了首领其实就是本人、是“复活”的尸体这一点——当时被她解释为分身伪装异能力的效果，
但是，如果是条野采菊和尾崎红叶的话，总觉得他们最终都不会相信伪装能做到那种程度......
很快她又想到了——“条野不可能发现不了窃听器啊......？”
“没错。这种小手段对他是最无用的。”太宰治对此表示了肯定，“古贺桑竟然敢做这种小动作，反倒令我十分惊讶呢。”
“嘛，可能是确认条野的异能力并非心声读取后就掉以轻心了，又或者，平日里条野本就在放任她这些小手段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是故意的吗......？那么现在，尾崎红叶那边知道了几乎所有的秘密，如果她有任何想针对他们的想法的话——
想到这里，千代宁宁看向身旁的太宰，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从容淡定的样子，就好像在欣赏她的震惊和后怕。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你们这些聪明人，果然还是太可怕了......完全就是在赌人心嘛......”
无论是太宰还是条野，这么看起来，都像是在拿自己隐藏的致命点作赌注。
“......”听到她这种评语，太宰有些反常地沉默了片刻，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低笑了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听上去却并无愉悦，“其实并不是聪明人的独属哦。”
千代宁宁：“？”有些听不懂，疑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但又觉得哪有这么敏感......
“嘛，没什么......”太宰治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像大多数时候那样恢复平常的轻快，鸢色的眼眸望着眼前面露踌躇的少女，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然不至于在意这种话，只是突然想到：以自己的秘密赌别人的真心，这难道不是小千代一直在用的手段吗？
不过，像这样子的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因为，小千代一定会说她并没有在赌，只是以真心换真心地信任着他什么的......
然而，他可不是那些会轻易被这种话蒙蔽并感到满足之人。——毕竟，付出这种真心的对象，着实太多了一点啊。
唯一能感到欣慰的只有——太宰治是知道她秘密最多之人，因此也是，获得她信任最多之人。
为了保持这种结论的稳固，似乎，得把人看得更牢一些才行......
什么嘛，简直比当黑手党首领的难度还高得多啊，是真正的无法掌控之事......
完全不知道太宰正毫无征兆地在心里默默冒黑泥，只觉得有些吃不消被那双深邃幽潭般的眼睛这样不言不语地盯着，千代宁宁也只能自顾自地解释道：
“是夸赞来着！不是真的说太宰可怕啦，只是想说你和条野都太过聪明了......”
“不过我知道，太宰在这方面是最厉害的，心操师什么的，听上去就超带感的！”
“小千代......”面容白皙清秀的黑发少年眨了眨眼，像是枯木突然活了过来一般，熟悉的无辜又不失活泼的微笑回到了他的脸上，
“我怎么可能会介意被人害怕这种事？不如说正中下怀才对。”
“可惜，小千代似乎完全不怕我，好没有成就感啊......
明明，平时只要我这么看着那些人，即使是广津先生都会直冒冷汗哦。”
听到这种话，千代宁宁只觉得愈发迷惑了——太宰，果然还是太难懂了......这样一来，完全猜不到他刚刚在想什么事嘛......
“不会害怕太宰。”最终她只能这么回答。
尽管太宰治是个危险的人物，这一点绝对没错，但是，当然不会害怕太宰。
从她擅自干涉织田作的命运，又完全自我地在那个夜晚找上门时，便已经不可能再害怕太宰了......
即使这些并不是遥远的记忆，但好像、突然之间，还是发现了什么——
“似乎有点幸运......”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尽管太宰确实是聪明到可怕，又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但是......幸好我这么早就认识太宰了。
而且是......知道一切的太宰。”是拿到“书”的太宰治。因此她才得以那么轻易地靠近他......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吧？——总之是难以想象的幸运之事。
“......”沉默了片刻，太宰治用同样感叹的语气低声回道，
“小千代，又在说犯规的话呢。明明......”我才是那个幸运的人啊......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空气中，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
片刻后，太宰治忽然开口提醒道：“中也的话，大概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呢，确定还要一直等下去吗？”
“小千代正在使用的这个分身的异能力，也是限时的吧？”
“......没错。”千代宁宁愣了愣，也反应过来了：确实，她完全忘了这茬！
今天已经消耗了......两小时以上？！——看了眼时间，顿时心疼得不行！
这个使用时长可是要花一个月以上来积累的啊！而她现在甚至根本没发完埃勒里·奎因的作品，更加“拮据”了......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发现异能力时长所剩无多，一时间简直归心似箭了，但是——“那、给中也的入社礼......”
“嘛，我来代为转交好了。”太宰治笑眯眯地接过她的话。
“反正以小矮子的性格，应该很快就会找机会通知你自己走不开，让你先离开这里吧。”
太宰的话就是很让人信服，尤其是知道了刚刚发生的那种事态......
有些犹豫地将礼盒递给太宰，想起他方才颇有些孩子气的“吃醋”行为，她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我之后会询问中也礼物的事的，因此，太宰可不要想着搞破坏。”
“又是赤裸裸的冤枉呢~”太宰治凉凉地回道，随即不满地提高了音量，
“我像是会做那种多余的事的人吗？都说了，之前只是因为感到不公平罢了！”
“很像。”沉默了一瞬，某人用力点头。
黑发的少年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
“太宰的话，就算年龄再增长十岁，也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虽然也可以算是刻板印象，但那种可能性就是很大嘛......
“......”太宰治当然知道少女的意思，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坚持为自己辩解，
“某些连自己都搞不定的成年人，那种完全失败的人生，根本不能拿来和我比较嘛。”
“我未来是绝对不会变成那种不靠谱的家伙的！”
这种信息量很大、却又因为某些彼此默认的秘密而显得十分默契的交流，让千代宁宁有些出神，下意识地顺着这话畅想起未来......
“真是让人伤脑筋啊，”看着面前少女的神色，太宰治了然地笑了笑，一开口却是有些软绵绵的抱怨，
“明明我刚刚想到要送你一个临别惊喜呢，结果小千代居然这么说我——”
“？”千代宁宁回过神来，“什么临别惊喜？”
“我来用人间失格送你回去，怎么样？”
“——！”
瞬间就被这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她惊讶地看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太宰：“你的意思是......”
“稍微有点好奇，人间失格是能被小千代拿到的吗？”太宰治的语气十分随意，仿佛真的只是想做个小测试似的。
“真的可以吗......？”千代宁宁小心翼翼地问道，只是，像这样的话完全就是客气话，根本遮掩不住她蠢蠢欲动的内心。
当然，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嘛。
她想了想......总觉得，按照她异能力的那种仿佛基于某种世界法则的逻辑，人间失格应当是能被收集的！
只是，有那种限时的限制在的话，像是人间失格这样的异能力就如同buff一样；
大概率只能“主动”地选择上buff，只有在buff期间才能发挥异能力原本的效果，织田作的天衣无缝在她这边其实也是同理。
即使发表了作品，也会被限时特性给限制住，因此，想要借这类有被动效果的异能力实现无破绽的免疫与防御，似乎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依然是绝对有用的异能力没错！
轻易看穿了少女眼中暗藏的兴奋和期待，太宰治的脸上扬起一抹在他身上并不那么多见的、纯粹真实的笑容。
“当然可以。”他缓缓诉说的声音轻柔如羽毛，“小千代送了我世上最宝贵的礼物......所以，怎样都可以。”
“啊......这样吗......”
千代宁宁有些怔愣地望着那双像是被注入了细碎星辰的鸢眼，那里面原本常有的戏谑与玩世不恭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澄澈的温柔。
最宝贵的礼物，是在说“书”吗......？
但是，就在刚刚的对话中，她其实感觉，“书”并不是太宰看重的东西吧......四目相对间，她勉强调动剩余的心神思考着。
“那，就试试吧......”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避开了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鸢眼，“还有，谢谢你，太宰。”
太宰治缓缓站起身，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嘴角的笑意依旧温柔而真实。
片刻后，他忽然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千代宁宁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背上，隔着衣服传来淡淡的温度。
太宰以一个轻柔的力度按着她的背将她虚揽到了怀里。
“诶......？”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正好对上太宰治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他的目光依旧澄澈，带着一种她似乎从未见过的柔和。
“只是触碰一下的话，未免太没有仪式感了。”太宰治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却又莫名认真。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轻轻覆上了她的头顶，指尖穿过她柔软的白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千代宁宁的身体微微一僵：“太宰......”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个瞬间，她感到身体忽然变得轻盈起来，仿佛所有的重量都在一瞬间消散......
“再见......”耳边传来一声道别，轻得几乎像是叹息。——少女化作黑烟，从太宰治的怀抱中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