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留了章小蕙在家住，每天也没忘去水泥厂的职工院打听章家人是否回来。
在第三天，陈秀打听到了章家人回来的消息。好在，暂时没有听见章父要再婚的消息。
章小蕙得回家了。
即使再同情章小蕙，陈秀也不会这样私自把章小蕙留在自己这里，否则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拐卖。
先不提章小蕙自己的意愿，若是章家就章小蕙不见的事报警，那陈秀可就真成了大众眼里的人贩子了。
陈秀下午照例去学校接了章小蕙，不过却没有和她往回走，而是拐进另一条路。
章小蕙叽叽喳喳地和陈秀说着学校的事，声音清脆又欢快，陈秀一时不忍打断她，只等待会儿在路上再说。
眼见路越来越熟悉，章小蕙慢慢瞪大了眼睛，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步伐越来越慢，后面干脆停下。
不等陈秀问她，章小蕙抬起头，小声问陈秀：“姐姐，我们，不回家吗？”
陈秀低下头，章小蕙终于看见了姐姐眼中的不舍，只听姐姐温柔的声音说：“我们今天要回小蕙的家了。爸爸爷爷奶奶回来了，在家里等小蕙呢。”
章小蕙怔愣一瞬才明白姐姐的意思。
爸爸他们回来了，小蕙可以回家了。
章小蕙觉得自己应该开心，她心里确实是开心的，爸爸他们真的没有抛弃她。
可她好像又没有那么开心。
章小蕙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在此时的感受，太复杂了，她只觉得自己不舒服。
不过她向来是一个懂事的小孩，只乖乖点头：“小蕙今天回自己的家。”
只是脸上原本开心无忧的笑容到底是消失了。
陈秀拉着她慢慢往前走，章小蕙没再开口，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陈秀垂眸看去，小孩怏怏不乐，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忧愁。
陈秀揉揉她的头：“小蕙是不是舍不得姐姐？姐姐其实也舍不得小蕙。”
章小蕙猛然抬头望着她，眼睛亮闪闪的，里面盈溢着她自己也没察觉的期盼。
陈秀眨了眨眼，温声问：“小蕙是想一直跟着姐姐吗？”
想！
章小蕙几乎立即就想回答，不过，“小蕙是章家的孩子，要在章家。”
不是姐姐的妹妹，不能一直跟着姐姐。
虽然是妈妈的孩子，也不能跟着妈妈。
她是章家的孩子，得在章家。
爸爸对妈妈说得话一下子出现在章小蕙的脑海里。
此时，她也这样对姐姐说。
陈秀愣了愣，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温柔的笑：“小蕙现在在章家，以后长大了，可以在任何地方。”
看着女孩听的认真的面庞，陈秀又用轻松的语气说：“现在小蕙可以晚上在章家，早上和放学后，可以在姐姐这儿。”
“好不好？”陈秀蹲下来和她对视，柔声问道。
“好。”
陈秀把章小蕙送到水泥厂家属院楼下，看着章小蕙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楼道。
陈秀在下面等了好一会，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声音，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带着担心回了家。
章家。
章小蕙背着书包打开家里的大门。
客厅没有人，小厨房的方向传来炒菜的动静。
章小蕙关上门，往厨房走去，靠近厨房时她听见了藏在炒菜声里的奶奶的声音。
奶奶在哼什么，好像很开心。
章小蕙走到厨房门口，对哼着歌炒菜的女人怯怯地叫了声“奶奶”。
眼见女人没听见，章小蕙不得不又加大声音叫了一声。
“叫那么大声音干什么？”
女人转过身，原本带笑的脸在看见章小蕙的时候，顿时敛了笑意，看着章小蕙的眼神带着一股嫌弃和厌恶。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一会叫你了再出来。”
说完这个，女人不再理会章小蕙，转身继续炒菜。
章小蕙习以为常地拖着书包，往一间小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