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啥坏事了？跟哥说说。”李貌在一旁八卦。
女孩不说话。
大玉蹲在地上，给毛巾浸湿，又拎干，帮她擦了擦脸，“怎么了，能给姐说说吗？”
“碗，碗摔碎了……”小女孩结结巴巴道。
“嘿，你这小孩，为什么你大玉姐姐问就说，我问就不说话？”李貌颇为郁闷。
“人家第一次见你，不熟。”
楚红玉又给女孩洗了洗双手，然后把毛巾扔盆里，起身领着人往屋里走。
嘿，这妮子现在和他相处是越来越随意了，李貌索性用凉水也洗了把脸。
“拿着，哥哥给你零食吃，咱们熟悉一下？”李貌进屋放好盆，从书包里掏出一袋薯片诱惑人家。
大玉可不惯着他，一把夺过撕开，“给，吃吧，来坐姐姐身边。”
女孩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袋零食，狠狠咽了口口水，艰难的摇了摇头。
楚红玉见状直接拈起一片送她嘴边，“啊～”
“谢，谢谢。”女孩攥着衣角，抿了抿嘴唇，先道谢，然后张嘴咬了一小口，很慢很慢的咀嚼着，仿若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不舍得一下子吃完。
“别光谢姐姐啊，也谢谢我。”李貌板着脸故作不满。
“别管他，拿着，这还有很多呢。”大玉瞪了他一眼，拍拍床边，“别站着，来这坐。”
女孩又摇了摇头，待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小声说道：“疼……”
紧接着她又侧身垂着脑袋对李貌低低道：“谢谢。”
李貌蹙眉瞥了眼女孩身后，和楚红玉对视一眼，大玉朝外面努努嘴，他便自觉走了出去，顺带把门也帮忙带上。
熊孩子惹事，家长一般象征性打两下就完了，可如今看这情况，事情好像不简单啊。
夏奶奶就坐在隔壁门前的小板凳上走神，李貌拎了个凳子默默坐她旁边，也没出声打扰。
沉默半晌，夏奶奶忽道：“她洗碗的时候摔碎了一只碗。”
李貌闻言心里更加疑惑，就一只碗，不至于吧。
“我去的时候，她奶奶正拿着个鞋底死命打她屁股，小丫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却死死抿着嘴不叫唤。”
夏奶奶似是想起了什么，浑浊的双眼覆上一层水雾，好像愈加苍老了。
“就一只碗，不至于吧？”李貌把疑惑问了出来。
“是啊，一只碗而已，不至于的。”夏奶奶的嘴唇开始颤抖，眼泪顺着皱褶的皮肤蜿蜒滑落，“可是，谁让她是个女孩呢？谁让她偏偏是个女孩呢！”
李貌死死蹙着眉头，觉着太匪夷所思，重男轻女？这都2016年了，还有这一套？！
而且，夏奶奶为什么会这么伤心，难道她儿时也因为是女儿身……
忽地，他想到了大玉，霍地扭头看向夏奶奶，不会吧？！
夏奶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眼泪越流越多。
“大玉她爷爷，还有我，我们，我们都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啊！”
李貌沉默，扭头看了眼那边紧闭的房门，心疼又愤怒，可又因为是夏奶奶，愤怒只能压在心里，变成了憋屈。
他从小就是家里的独生子，爸妈疼，爷奶宠，就算犯错挨打，大人们也只是象征性拿鞋子打几下屁股。
就这几下打还有水分，不是收了力道，就是往衣服上面打。每次打得啪啪响，实际上一点都不疼。
因此，他没资格胡咧咧说什么和大玉感同身受，也压根想象不到她儿时有多苦。
独生女，爷奶重男轻女，父母出门打工杳无音讯，每想一条，李貌心里就会疼的抽抽一下。
“小貌，奶奶对不住她，奶奶愧对她的恐怕这辈子都没法还了。”
夏奶奶握住李貌的手，继续道：“我老人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找个好人家，让她下半辈子享享清福。”
李貌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夏奶奶第一次见面就问他要老婆不要。
“咯吱”一声，小屋门被拉开，但没人出来。
他缓步走到门前，见大玉通红着眼睛坐在床上，那女孩正手足无措站她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李貌蹲下身子，轻声问。
可能是零食诱惑起了作用，女孩这次回答了他的问题：“胡颖。”
李貌适可而止，没再多问什么其他的，他不至于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让人家重新扒开自己的伤口。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颖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起身，也摸了摸大玉的脑袋。
楚红玉顺势一把抱住了他。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她头刚好埋在他的肚子上。
“带她一起出去玩会吧。”李貌揉了揉大玉的头发。
“嗯。”她闷闷道，却没动静。
李貌就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胡颖愈加手足无措，垂头不敢看他们。
“行了，孩子还在呢，影响不好！”
这话果然有用，大玉一把松开他，瞥了眼胡颖，小脸微微一红，手又不动声色在李貌腰上揪了一把，嘀咕道：“没个正经。”
“走，小颖，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李貌跟在两人身后，疼的直咧嘴，大玉怎么这么快就觉醒了女人的天赋神通，看来自己以后得做好长期被揪的准备。
至于不正经，只要能让大玉开心，他一直不正经下去都行，自己还能顺便占占便宜什么的。
夏奶奶还坐在门前，已经收拾好情绪，丝毫看不出刚才哭过。
说是出去玩，其实就是在自家门前做点小游戏，跳绳，跳格子，抓石子之类的。
不过看小颖的情况，被打的确实不轻，行动不是很方便。
最后几人索性拿了张白纸，在上面横竖画上密密麻麻的格子，然后用铅笔玩起了五子棋。
李貌象棋不行，五子棋还是很厉害的，不过为了逗两女生开心，故意藏拙，让她们乐呵呵赢了一下午。
三人在那个破旧的书桌前，边吃零食边下棋，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小颖傍晚回的家，说是要回去给奶奶做晚饭。
别人的家事，李貌他们不好插手，只叮嘱她下星期还来玩。
可能是下午表现的非常不错，大玉晚上吃饭的时候头一次主动给李貌夹起了菜，嗯，当着夏奶奶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