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真人见状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抬手便推开了厚重的大门,门轴转动发出沉稳的“吱呀”声:“这小子,倒比我当年会折腾!”他边引着徐世鸣往里走,边笑道“当年这门环都快锈穿了,我都懒得管,没想到家乐接手后,里里外外打理得这么利索。”
跨进门槛,前院道场即刻撞入眼帘。家乐正站在场地中央,指导着几名弟子演练“五鬼搬运术”,十岁的小女儿青竹举着一柄小巧的招魂幡,跟在弟子们身后,脚步起落间颇有章法。
他眼角余光瞥见门口身影,转头一看竟是徐世鸣,当即喝止众人,快步上前收势行礼:“师叔祖!您来的及时啊!不然我就去镇西头王员外家抓闹事的狐妖了,搅得人家宅不宁,正打算带徒前往除祟。”
“急什么!”四目真人一把拉住他,嗓门洪亮:“先陪你师叔歇脚吃茶!”转头朝后院扬声喊道“一休和尚!别缩在茅房里偷啃酱萝卜了,我师弟志悟真君来了!”
后院随即传来瓷器落地的脆响,一休大师披着半敞的袈裟踉跄冲出,嘴角还沾着酱渍,却一本正经道:“四目老道休要污蔑!贫僧只是在茅房参禅悟道……”
瞥见徐世鸣,眼睛瞬间亮起来“徐道友来得巧!贫僧新创了‘罗汉醉拳’,您瞧瞧这招‘怀中抱月”
徐世鸣笑着侧身避开和尚挥来的拳头,目光无意间扫过廊下的摇篮,襁褓中的婴儿正挥舞着小胖手,襁褓边缘绣着细密的“镇煞”符文,正是家乐与青青的次子。
徐世鸣不再理会一休大师、走到跟前:“这孩子取名了吗?”徐世鸣俯身逗弄着婴儿,指尖轻触其柔软的脸颊。
“叫镇岳。”家乐眼中满是自豪:“取镇压五岳、永镇邪祟之意!等他满周岁,师叔可得送件厉害法宝当贺礼!”
徐世鸣笑着抬手,掌心浮出两件小巧法器、一枚是紫金镇魂锁,锁身刻满“静心”“镇煞”符文,另一件是枚青鸾护心佩,玉佩雕成展翅青鸾模样,内嵌一缕南明离火余温。
家乐连忙让两个孩子道谢,两个孩子各自接过法礼物,立马喊了声“谢谢师叔祖”,抱着玉佩笑得眉眼弯弯、四目真人在一旁看得眼热,拍着大腿道:“好你个世鸣,对晚辈倒大方!当年我求你给个符篆都墨迹半天才给!”
徐世鸣闻言失笑:“师兄想要,回头我给你炼柄更趁手的法器便是。”
“这可是你说的!”四目真人立刻眉开眼笑,转头朝后厨方向喊,“青青!快上菜!你们师叔来咱家,把你拿手的素斋、酱肉都端上来!”
后厨很快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青青系着围裙快步走出,手里端着满满一盘酱肘花,笑着招呼:“师叔祖快坐,菜马上就齐!”
四人围坐在后院葡萄架下,四目真人拎出珍藏的“醉仙酿”,一休大师也在一旁为他亲自甄酒,家乐则絮絮讲起腾腾镇的变迁:“去年省里拨款修了柏油路,弟子带着镇民开山拓路时,挖出了师叔祖当年布下的‘阴阳十二雷阵’,那些雷符历经多年竟还灵光未散,如今成了镇子的护阵核心!”
徐世鸣听着师侄们的欢声笑语,恍惚间回到初入茅山的岁月,那时四目师兄总抢他碗里的鸡腿,自己当时还扎着小辫子、总是追着他要糖葫芦。
“师弟啊!这次回来为兄看你变了。”四目真人端着酒杯,醉眼朦胧地打量他“以前你像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现在倒像藏经阁前的老槐树沉稳内敛。”
徐世鸣举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入喉,望向天际漫天晚霞:“或许是打了太多仗,累了。”指尖轻抚腰间的符灵宝箓,“修真界的腥风血雨,总该有个尽头。”
次日清晨,徐世鸣在四目真人、家乐等人的送别下,驾乘天息囊舟离去他并未直接返回渤海郡,而是调转方向,朝着香江飞去,此时的大帽山深处的千鹤堂,以及山下的村庄与福来酒店,皆是他当年授意詹姆斯打理的产业。当年让这位吸血鬼坐镇香江,便是为了借此处便利,购置西方先进器物,再辗转引入渤海郡,如今正好顺路去看看。
天息囊舟破开香江上空的薄雾时,大帽山深处的千鹤观已先一步撞入眼帘。道观依山而建,层层殿宇沿青峦铺展,朱红宫墙映着晨光如燃霞,琉璃瓦顶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竟比茅山九霄万福宫多了几分恢弘气度。
山门前是丈许宽的白玉丹陛,逐级向上延伸至观门,丹陛两侧立着八尊鎏金石狮,狮口衔铃,微风过处叮咚作响。观门为双扇朱漆实木所制,镶着九九八十一枚黄铜门钉,门楣上方的“千鹤观”匾额由紫檀木打造,笔力遒劲的金字乃是千鹤真人亲题,匾额两侧垂着绣有仙鹤衔芝纹样的锦幡。
穿过观门,便是开阔的方形广场,青石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中央矗立着一座丈高铜铸香炉,炉身刻满道家符文,常年香烟袅袅。
广场两侧对称排布着钟鼓楼,钟楼内青铜大钟重逾千斤,鼓楼的大鼓以兽皮蒙制,鼓声可传十里、再往深处,便是主殿“三清殿”,飞檐翘角间悬挂着数十盏宫灯,殿内三清塑像通体鎏金,神态庄严,案前鲜果供品齐备,烛火摇曳中尽显肃穆。
两侧配殿分别为“执事堂”与“藏经阁”,雕梁画栋间,廊柱缠着金漆盘龙,廊下瓷瓶插着四季鲜花,处处透着精致富丽、这等规制,竟是耗费两年光阴与无数金银才打磨而成。
此时千鹤观的广场上、早已站满了人,千鹤道长身着绣着鹤纹的杏黄道袍,腰系玉带手持拂尘,鬓角虽染微霜,却双目炯炯,周身灵力凝而不发,赫然已是天师巅峰的修为。
他身侧左右分立着西兑与北坎两位弟子,西兑身着青色道袍手持长剑,面容沉稳,修为已至地师后期、北坎则着玄色道袍,背负乾坤袋神色干练,竟是达到了地师巅峰,只差一步便可突破至天师境,两人身后各跟着三四名年轻弟子,皆身着统一道服垂手而立,眼中满是敬畏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