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知道了。”洛林缓缓点头。
“也就是说，解决方案就是，我可以被当作舰娘，或者半个舰娘。”洛林快速思索着，很快堵住了镇海的话。
“所以？你的决定是？”镇海看着洛林。
洛林并不想成为只会跑防空洞的指挥官。而且他说过，想带着勃艮第与共和国去看这个世界。
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连自己都无法面对，恐怕会很失望吧。他在心底自嘲的笑着，似乎又开始自我揣摩与感动了。
似乎自己早该放弃自己，毕竟，里面的这一层，在阳光下就只能是，令人嗤之以鼻的血肉之花。
勃艮第观察着洛林的微表情变化，而洛林的情绪变化在两只舰娘的契约中，清晰的呈现着。
“无法面对自己……”勃艮第一直想知道，洛林不想面对的是什么。
是失败？是觉得自己无能？还是其他的各种原因。
就像洛林最开始说，“我想救你。”时的那样。
作为回应，骑士小姐许下的诺言是：“作为我的指挥官，您可不能就这样死掉，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问您。”
她一直知道洛林的情况的，不管是面对洛依时的慌乱，还是那次挑战净化者之后的焦虑与不安。
对您失望？怎么会……我们现在，只想救您。
勃艮第看了一眼共和国，后者的担忧已经溢于言表。
她几乎快要读出共和国的表情了——您可不能失约，明明当初说好了的。
“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镇海校长再次叹了口气。
于是，一人两舰各异的表情，尽数收了回去。
“请说吧，校长。”洛林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用力点头，好像是想把不好的想法甩掉似的。
自己本就不该隐瞒什么的，毕竟，当初早就有准备对着勃艮第与共和国全盘托出。
“事情大概要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了。”当初这个计划，她并没有投出反对票。
以至于东煌大会以一票之差，通过了那个计划。
那个从现在回头来看，沾满了罪恶的计划——伊卡洛斯。
“也就是‘伊卡洛斯’计划，洛林同学应该对这个计划不陌生，毕竟自己就是计划的当事人。”
“其中详情我们并不能多说，总而言之，洛林同学所参与的那个项目，主要目标是实现人体和心智魔方的融合。”
“而结果……”镇海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勃艮第。
这孩子，是伊卡洛斯计划的成功者之一啊。
一个意外存活的人，一个必定走上时代的舰娘。
命运的安排么？
思绪不过一闪即逝，她很快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不可逆的脑损伤。”
“所具有的表现就是一定程度上记忆错乱。”
“记忆错乱？！”勃艮第和共和国都震惊了。
“这……指挥官？”她们看向洛林。
虽然对自己的指挥官的情况有了一定的预估，但她还是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至此。
“我想这大概也就是洛林同学前后心态变化的根本。”镇海接着道，“所以，我们还可以合理的推测，那种红色的物质，严重的影响了洛林同学的自我判断与心理情况。”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精神情况在这段时间直线下降吗……勃艮第默念道。
“不过倒也没像‘按舰娘那样治疗‘严重就是了。”镇海算是说了个不错的消息。
“服用药物，进行逐步治疗就行。”校长做出总结。
两只舰娘松了口气。
“女灶神的意见是，让你通过中医方法去辅助药物进行调理，这个方面我就不是很懂了。到时候她会亲自来跟你说。”
“好的，谢谢校长和女灶神小姐了。”洛林笑笑。
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嗯，那么，说点开心的吧。”镇海收起平板，她看着洛林，不由得再一次惊叹于对方的年轻。
还记得这孩子，从学院离开前往“锡安”的时候，是自己亲自送去的来着。
不过那一批受试者中活下来的……似乎也就这个孩子了。
镇海眼中不由得带上一抹柔和。
“我们评估行动以后，对你的奖励清单已经发送到你的终端上了，好好利用。”
她站起身，似乎是要走了。
“感谢你们，拯救了天海。”
“都是分内之事。”洛林连忙点头，原本还想着是挥一挥手，但是又觉得太过草率，只好作罢。
“好好休息。”镇海叮嘱一句，走出病房。
勃艮第在一片沉默中起身，合上病房的门。
房间内又变成了让人不适的安静。
“我就知道，这家伙就不会让人省心……”勃艮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您果然就是不管自己，又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的混蛋……”共和国撇过头。
“记忆错乱什么的，为社么不和我说？”勃艮第质问着。
“您在锡安中经历的事情，您不想说，我确实不会过问，但是，您记忆错乱，这种大事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我……”洛林顿了下，没有说出什么自暴自弃的话。
既然都决定了，那么还管那么多干嘛呢？
“不会有下次了。”
“您还想有下次？？？！！！”两只舰娘异口同声。
洛林发誓，“我什么时候在这种方面骗过你们！”
“您最好是。”勃艮第双手抱胸，偏过头去。
洛林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户。
窗帘是每天早上会被拉开的，此时向外看去，似乎天气依旧有些微雨的征兆。
洛林看着灰蒙蒙的天。
此时已经步入了11月，算是初冬。
天海已经下不了暴雨，如果塞壬不搞事情的话。
那么，这次应该就是冬天特有的，冷冷的小雨了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对雨，似乎都是这样——有莫名的喜爱。
尤其是冬夜的冷雨。
大概是喜欢那种，世界似乎真的安静到只有自己存在的样子。
窗外吹着轻轻的风，牵动着枝丫上的最后几片叶子落下。
秋冬时节，旧叶飘零，随后，在次年春天，吐出新绿。
“帮我拿一下终端嘛，共和国酱。”洛林看向共和国。
断网好几天了，怎么说都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不是？
“哼。”共和国轻哼一声，还是老老实实递过去自己的终端。
他从共和国手里接过自己的终端，首先是打开短信确认奖励。
毫不意外，建造加超多的养成物资。
就很棒。
不过学校评估他此时的身体状态，决定将他的建造推至下个学期，不过恢复的不错的话，可以提前到期末考试。
提出这个决定的是女灶神。
洛林脸色一垮，那坏了，没得商量了。
丰富的表情变化，还是让勃艮第和共和国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是打开聊天窗口，与自己想象中不同，除了方翔几人每天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接受探病”，之类的慰问以外，居然没什么消息是找他的。
洛林手微微一顿，突然好想知道，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会有谁来找自己呢?
想什么呢，勃艮第和共和国，绝对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的。
似乎有些惊讶于自己下意识的理所当然，洛林愣了下。
不过，看着手中通讯软件上未回的一些信息，他暂时收起即将嘈杂起来的心绪，先挨个回复了起来。
随后将终端丢到一边。
看女灶神小姐的意思，应该后天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