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的一霎,下巴被勾得更高。
温柔的吻便覆了上来,他轻柔地吮吸着她的唇,确认她并不反感,才进一步撬开了她的齿贝。
前一秒还温润如玉的气息瞬间变了样儿,像夏日里变化多端的天气,狂风暴雨落下。
勾缠舌尖的力度愈发狠戾,仿若恨不得能掠夺她口腔里的所有空气。
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
苏迩依靠着本能握住了他的手臂,越握越紧,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一道暗红的指印。
她快不能呼吸了。
就在即将缺氧的前一秒,蒋斯衍松开了她。
月色下,牵连的银丝昭示着方才的暧昧缠绵。
苏迩急于渴求新鲜的空气,小口小口地喘息着,丰盈的唇瓣闪烁着红艳艳的光泽。
蒋斯衍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苏迩只听见他在耳边带着诱哄意味地问:“迩迩,还要继续吗?”
这一刻,他又变回了谦谦君子。
苏迩的眼眸含着水光望向他,勾得人心痒难耐。
但蒋斯衍素来是一位极好的猎手,他在等,等她说愿意。
先受蛊惑的是她,抵不住诱惑的也还是她。
苏迩轻颤着眼睫,无比虔诚地将自己的红唇递了上去。
她已经做出了回答。
蒋斯衍的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搂住她,心满意足地握住了她的腰。
这一夜,苏迩少有的睡了个好觉。
时间不算多长,但至少是个整觉。
太累了,累到她没有精力再去胡思乱想,但凡只要她露出一点尚且未有睡意的心思,下一瞬,一种令她无法招架的欢愉感便会如潮水般涌来,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淹没。
半年的时间,足够让苏迩对他的一切感受到生疏。
她只记得,到后面,她真的有些受不住他。
总是方才脚尖绷直,落了一场的雨,还不过一会儿,就整个人不住地勾着他的脖子颤抖。
直到最后,床单也被更深浓的夜色渲染。
蒋斯衍总是在她被搅得不上不下的时候开口问她:“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苏迩刚开始还能咬着唇忍过去,他就变本加厉地欺负她,哑着嗓子问她:“点头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他做不来什么谦和的君子,更不要她糊弄的回答。
苏迩被欺负得满脸是泪也没能让他心软,只是一遍遍吻过她被泪水浸湿的面颊,“回答我,迩迩。”
苏迩是一个打定了主意就不愿回头的人,就好比当初她要走艺术这条路一样,宁可饿得昏倒,也要闷头走下去。
但面对蒋斯衍,她终究是破了一次又一次的例。
她伸手回抱住他,点了点头,说:“好。”
苏迩知道,她这不仅仅是在向蒋斯衍妥协,更是在向自己妥协。
她想,就只再抓住这一次吧,无论之后是什么结局,都好。
至少以后再想起这段感情,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
苏迩又继续开始喝中药了。
还是上次那位医生,这回老中医把着她的脉,眉头皱得更深,“小姑娘家家的,哪来这么重的心事。”
蒋斯衍就陪在她的身侧,那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看得苏迩心虚。
医生给她开了一张新的方子,蒋斯衍就像是真正的家属一般,一字一句询问着要注意的事项。
苏迩静听着,突然无比坚定地确认了一件事。
她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遇见他,爱他一场,也不会后悔这次的决定。
开始喝药后,她的睡眠算是稍稍有了点好转。
其实苏迩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蒋斯衍的作用。
一周里,也总会有那么一两天会来东风巷住。
那会儿在崔姨和蒋斯衍的不懈努力之下,苏迩脸上的肉算是被养起来一点儿,至少不像前阵子那样看着让人心疼了。
过年的时候,她回家住了两天。
那天,是苏伯园与贺仪一块来接的机。
从机场到家的距离,苏迩总时不时地挑起话题,她并不想让父母担心。
可车内的气氛却一直挺低落的,弄得苏迩也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晚饭的时候,席望舒来找她,一见她就哭了。
苏迩手忙脚乱地给她拿餐巾纸擦眼泪,除了和陈一平分道扬镳的时候,在苏迩记忆里,很少有席望舒落泪的记忆。
“你个臭丫头,怎么瘦那么多!也不勤快点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就前一阵我就不该听你的,就应该直接去北城把你给拎回来!”席望舒恨不得拧着她的耳朵骂,却又实在舍不得。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苏迩拥住她,“而且,我最近都有在好好吃饭,肉嘛,一会儿就长起来了。”
席望舒拎着她的手把她仔细看了一圈,越看越心疼,“叔叔阿姨心疼坏了吧。”
苏迩讲起这事就心烦,瘪着嘴,说:“我爸妈估计还为了我考研的事生我的气呢,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就不怎么愿意理我。”
席望舒听到这,静默了一瞬,认真地看向她,“小迩,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迩送席望舒出门,贺仪和苏伯园还在厨房里忙碌,转过身来招呼她:“舒舒啊,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叔叔阿姨,我爸妈今晚做了饭的,不打扰你们了。”
席望舒走了之后,苏迩没急着回房,走到厨房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忙碌的父母。
苏迩想起刚刚席望舒偷偷告诉她的话,鼻尖涌起一阵酸意。
“我上回来看叔叔阿姨,他们眼眶都是红的,小迩,你出车祸那天,阿姨他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苏迩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她害怕父母因为长途奔波而疲倦劳碌,拒绝了他们来看她。
可她也忘了,那一瞬间,他们最希望的,是能亲眼见到她平安。
贺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靠那儿干嘛,洗过澡没有,菜还没好呢,染了一身的油烟味,回自己房间去。”
苏迩才没有听她的,走上前去,环住了母亲的腰,将脸搁在了她的肩头,又看向一旁的苏伯园。
贺仪拿手肘轻抵了一下她,“肉麻什么,我炒着菜呢。”
苏迩吸了吸鼻子,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地和他们道歉,“妈,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