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回来?”
过道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流，霍丹秋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时瑜耳朵里。
在家里，时瑜闹归闹，也没闹出大麻烦。
一回老家就捅了个大篓子，自认为孝子的时正阳怎么会轻轻放过。
时正阳坐在沙发上，见时瑜进来，淡淡开口。
“坐！”
听语气，好像还在生气。
“爸爸，怎么了?”
手上报纸一甩，“你还敢问，你把你奶奶气成什么样了？”
时瑜瞪大眼睛，露出疑惑神情，“半身不遂？”
时正阳就差把手指点她脑袋上了，“你还想让你奶奶半身不遂，你好狠的心！”
“爸爸，你就欺负我没有妈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奶奶就算半身不遂也不怪我。我不就是说了一句‘分家’，奶奶也太脆弱了。”
时正阳的手指戳到了时瑜的眼前，“你还敢说！”
时瑜这次是真的惊喜了，话语中的喜气也没有掩饰。
“真的分家了？我堂妹不错呀！”
时正阳被气到脸红脖子粗。
“老时家都被你搅散了，前一个提分家的还是你母亲，你们两个不愧是一脉相承的亲母女。”
时瑜：那当然。
抬头挺胸昂下巴。
“你挺骄傲是吧！”
时间拨回大年初二。
时瑜带着时庆生离开后。
老时家。
老太太捂胸口，哎呦哎呦的叫。
几个儿子扶老太太坐回床上。
对时堂妹说：“你还不向你奶奶道歉，看你把你奶奶气成什么样了。”
时家老大发号施令惯了，对自己媳妇道：“你把时秀丽拉回去！”
没发现自己媳妇脸上难看的表情。
时老大的媳妇也想分家。
她四十多岁，被老太太压半辈子了。
而且，她认为二房一家子沾大房的光。
谁叫她男人是大队长呢。
记分员工作，她还想给她的儿媳妇争取争取呢？
时秀丽为什么能当记分员，凭她初中毕业？
村里初中毕业的多了，为什么要给她。
过了半分钟，时老大见媳妇没动。
“怎么，你也想分家。”
大房媳妇这才踱到时秀丽面前，挽时秀丽胳膊，一看就没下力气。
“不如先回去吧！”
时秀丽是纹丝不动。
轻轻瞥了大伯母一眼：装，你就装！
这里还有一个更装的。
“奶奶，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呗。
一天天的捂胸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小辈不孝顺呢？
一大家子没一个舍得花钱让你看病。”
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辈说的下不来台，刚想说话。
老太太又截断了，“还不是为了家里吗，一大家子，哪里不要花钱。
我一个老婆子，死就死吧，花什么钱，不废那个钱。”
说完，又哎呦哎呦的喊，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怕别人不知道她被孙女气得胸口疼。
真疼还是假疼就不知道了。
时老二扯自己的女儿，“不要闹了，我们走。”
在时老二看来，不管分不分家，他都是一样的干活，为什么要改变。
时秀丽彻底大爆发，“还有你，你根本不配当爸爸，当丈夫。
你难道不知道我妈妈被这个老太婆欺负吗？
还有大伯母，家里的活能逃就逃，还要在妈妈面前说，还不是因为你没生儿子，只能多干活赎罪了。
你别忘了，你也是女人，你的女儿也结婚了，你就祈祷你女儿能碰上像你一样的大嫂和像奶奶一样的婆婆。”
这些活大伯母是逃掉了，但还是要人做。
谁做了，家里就两个媳妇，给谁的不是一目了然吗？
他们这些做女儿的，自然会一起帮忙了。
最后二房的活，归二房；大房的活，二房也得干。
大伯母听了时秀丽的说出来的话，表情僵了僵。
人总有想偷懒的时候，家里洗洗刷刷看上去是小活，也累人啊。
“秀姐儿，你别这么说啊，这都是些琐碎小事。”
时秀丽：分家才是大事是吧！
“爸爸，你睡得跟死猪似得，怎么会知道妈妈的夜有多长呢。”
时老二的媳妇终于忍不住了，抱住自己的女儿呜呜的哭。
老爷子看不下去，“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老婆子，分家。”
老太太不捂胸口了，坐的直直的，盯着时秀丽，“分家，分什么家，除非我死了。”
“那我带着我妈过，我们单独立户”
这下，时老二终于慌了。
这个女儿可承诺了要招婿给他养老送终的。
时秀丽要是带着她妈妈分出去，谁给他养老送终。
大房媳妇立刻说：“二弟，我们家四个儿子呢，过继一个给你还不容易。”
时老二又不蠢。
不是自己生的，大房养大的，就算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真心实意的对待过继过来的儿子，人也不一定能给你养老送终。
更何况，他大哥还没发话呢。
“别呀，你让爸爸怎么办。”时老二说。
然后看老娘和老爹，眼带祈求。
老爷子看得不忍心，劝，“老婆子，你年纪也大了，巴拉一大家子不累啊。
放心啊， 就算分家了，你的几个儿子就不孝顺了吗？”
老太太想都不想就说：“那不能！”
儿子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什么脾气秉性她还是知道的。
看着苦哈哈看自己的老二，虽说最爱小儿子，最看重大儿子。
这个老二，比其他人更受忽视，但也不是不爱。
他又是个命苦的，到现在也没个儿子给摔盆。
好不容易小女儿说要留在家里招婿，眼见日子有了盼头。
要是真让那个孽障带自己的母亲分出去，这下二儿子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她恶狠狠的看时秀丽。
当然，如果时瑜在这里，肯定能吸引大部分仇恨。
这不是不在吗？
最后，时家顺利的分家了。
时秀丽心满意足。
思绪回转。
见时正阳没回答，时瑜又问，“真的分家了？”
时瑜双手捧热茶，躬身递到时正阳面前。
“爸爸，我们家分到什么了？是不是也有一间房。”
霍丹秋走进来，“你想屁吃，你爸爸可是什么都没有。”
分家和时正阳一家是没多大关系的。
当年和时瑜妈妈结婚的时候就谈好了，每个月给五块钱养老钱。
家里的东西，时正阳一点儿也不要。
就当回报老时家供养时正阳读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