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那老头是大鱼的?他叫什么名字?”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梅洛冰冷的声音。
球哥坐在椅子上,汗如雨下。
吴小谣拿着几颗铁钉,王种则提着大铁锤,分站在他两边。
他三个手下,刚才被王种和吴小谣挑了脚手筋,扔进原本关着七个人的房间里。
树爷依然坐在主位上,只不过是瘫坐,整个身体像打摆子似的,抖得八仙桌都跟着晃,脸色惨白如纸。
因为许红婉站在他的身后,钢笔抵在他后心,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时,球哥用想吃人的目光瞪了树爷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艰难开口说:
“他叫寸世雄,六天前的晚上,他去了一趟梅县,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去梅县?
梅洛眉峰微蹙。
他那天半夜三更出去,原来是去梅县?
“他去梅县干什么?”
球哥挑起眉,本想大声说话,可对上梅洛如刀般的眼神,顿时蔫了下去,小声问道:
“你们不知道他去梅县做什么?”
吴小谣一听,眼神一狠,拿起颗大铁钉抵在他脑袋上,威胁道:
“只让你说,没让你问,再不老实,就把钉子拍进你脑子。”
王种则扬起铁锤,作势要砸钉子。
球哥双手不能动弹,只能脑袋猛地一偏:
“我说,我说,不问了。他具体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只听同伴说他去拿东西的时候,被我们的人发现了,于是门主就怀疑他是一直要找的人。”
“现在他人呢?”梅洛追问。
球哥连忙摇头。
“东西拿到了吗?还有,他是怎么从你们这帮畜牲手下逃走的?”
梅洛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曹伯的下落,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六天了,从玄铁门派人监视自己的情况来看,他人应该还没事。
“这个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在现场,但据同伴说,他肯定不在梅县了,所以才让这边监视你们。”
球哥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你们还有多少人在梅县?”
“没有了,都四处分散去找寸世雄,包括我这组的人,都被调了出去。”
说话的时候,他表情带着一丝恼怒,眼神里满是不甘。
应该是在想,就是因为人手不够,不然今晚八个人一起来,也不会是这种下场。
手下被废,自己生死攸关。
“你刚才说马上要有一场恶战,是什么意思?”
梅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具体的还没落实下来,一切要听我们门主的指挥,我只知道对方的人也到了驼城。”球哥不敢与他对视,头埋得更低。
他说对方的人,应该是指风雷他们。
难怪梅县这么安静。
原来大家都在梅县等着曹伯,但他意外跑了,然后两方的人马也相继散开。
梅洛神色沉凝。
既然风雷他们到了驼城,那就是说曹伯也回来了。
但这几天他为什么没联系自己呢?是遭遇了意外,还是另有隐情?
屋里的死寂再次蔓延开来,只有树爷细微的颤抖声、球哥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王种手中铁锤偶尔轻微晃动的闷响。
梅洛的目光沉了沉:
“你们玄铁门一共有多少人?现在有多少人在驼城。”
梅洛在盘算着他说的恶战。
以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玄铁门人数不过百,但陈东说,寸世雄手下有80人。
从人数上看,双方旗鼓相当。
“我们一共88人,但有30人要留在云滇……”他看了一眼关着他手下的房间,眼神复杂,又快速移开:
“在驼城应该不到50人。”
50对80,难怪他们要把树爷拉进来,还让他自行组织人员,冲在第一线。
“你刚才说的猴哥长什么样?”
第一次被袭击的那八个人,梅洛印象很深。
第二次由于天太黑,又很突然,所以没记住几个。
虽然这些人都该死,但自己心里最恨的是那几个带头的。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猴哥必须让他痛苦地死。
“他是个光头,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
梅洛一下就想起来这个人,就是第一次袭击他时为首的那个光头。
“他也在驼城吗?”
球哥哭丧着脸,艰难地点头,眼神里满是恐惧。
从某种程度说,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同伴。
又问了几个问题,球哥回答得都很老实,梅洛神色稍缓。
既然没有什么遗漏了,梅洛才从吴小谣手里拿过一颗铁钉,指尖摩挲着铁钉尖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好,我最后再问你两个问题,如果发现你有一个字不老实,那脑袋里就装一颗铁钉,两个字就两颗,直到你说不出话为止。”
球哥喉结剧烈滚动,冷汗又多了几分,颤声道:
“你问,我说,绝对不会有半句假话。”
此刻的球哥,再没了刚才的半分嚣张跋扈,所有的硬气都被死亡的恐惧碾得粉碎。
当然,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本性。
不管你平日里多横、多能装,多敢目中无人,在真正的死亡威胁面前,都得露怯。
这不是怂,也不是软弱,而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本能,是藏在所有锋芒之下最真实的底色。
没人能挣脱这份畏惧,没人能做到真正的不怕死。
那些嘴上喊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过是没真正直面过生命被剥夺的恐惧。
就像现在的球哥,明知求饶狼狈,却还是拼尽全力讨好,只因为比起脸面,活着才最重要。
这份对死亡的敬畏与胆怯,不分善恶,不分强弱,是众生共通的人性,谁也逃不掉,谁也改不了。
看着他,梅洛一字一顿,语气冰冷刺骨:
“你们的门主在哪?”
球哥身体一震,惊讶地看向梅洛,刚想开口反问,又猛地想起方才的威胁,连忙忍住,眼神怯怯的:
“在云滇,但肯定会来驼城。”
“说说他的相貌,以及身上最明显的特点。”
球哥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
“不知道,不,不是不知道,是不知道他的相貌,因为自始至终他总是带着一副面具。他的特点……特点就是穿的衣服,始终是带红花的黑衣……”
梅洛轻轻点头。
果然是他。
就是那个威胁杨老板的神秘人。
他把铁钉抵在球哥的脑袋中间,指尖微微用力: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背后的金主姓什么叫什么?长得什么样?”
明显能感觉到球哥的身体剧烈颤抖,下身传来轻微的滋滋声——又吓尿一个。
“不,不知道,我,我们没见过。”
球哥牙齿打颤,声音断断续续的。
屋里又是一阵死寂,大家都不说话。
只有隔壁房间里隐约传来手下痛苦的哼哼声。
铁钉死死抵着球哥的脑袋,梅洛的手能感觉到他头部密集的抖动。
好一会儿,他缓缓拿起铁钉,冰冷道:
“不知道就扔进韩江口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