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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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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静静地听着,脸上温和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示意哈利坐下,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哈利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显得认真而诚恳。

“哈利,”他开口,声音低沉而诚恳,“我理解你的感受,真的。看到学生们因为一些毫无意义的官僚程序而备受困扰,作为教授,我心里同样不好受。”

他首先肯定了哈利的情绪,这让哈利感觉舒服了一些。

“但是,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安格斯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无论她的教学方式多么令人……难以认同,她此刻在霍格沃茨的身份,是魔法部正式委派的高级调查官。她所行使的一切权力,至少在程序上,都符合相关条款。”

他用一种清晰而客观的语气分析着,听起来完全是在陈述事实。

“她要求填写问卷?那是为了‘优化教学资源分配’,条款上有依据。

她进行课堂观察?是为了‘评估教学质量’,章程里允许。

她关学生禁闭?理由是‘违反校规’或‘未达到学习要求’,虽然那些理由在我们看来很荒谬,但确实没有超出她作为教授的职权范围,甚至符合校规——顶多算是过度解读。”

安格斯摊了摊手,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也就是说,她目前所做的一切,虽然令人反感,但都在规则的框架之内。而我,作为霍格沃茨的一名雇员,即使拥有一些……特别的身份,也无法在她没有犯错时,直接去挑战魔法部正式授予的权力。”

他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无奈:“我和校长能做的,是在我们的职权范围内,尽可能地保证教学质量,保护学生——比如,在我的课堂上,她那些过于僵化的规矩就行不通,不是吗?”

哈利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格林教授的课依旧是霍格沃茨唯一能真正学到实用防御术的地方。

“那么,”安格斯继续道,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如果我们公开地、直接地去对抗她,甚至试图将她赶走,那会发生什么?那些热衷于抓住我写虚假新闻的记者们又会怎么说?”

“格林公然藐视魔法部权威,疑似要成为第二个毁灭巫师界的人?还是格林疑似用不明手段蛊惑催眠学生?甚至会牵扯出更离谱的谣言,到时候你的处境也会比开学前的审判庭上更加危险。”

哈利听到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在关心自己的安危,不禁有些感动,同时也为自己之前怀疑这位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而感到愧疚。

明明安格斯从一年级开始就有在帮助他们啊……

看出哈利的情绪,安格斯嘴角勾起一个小小弧度,但语气仍然温和无奈,“福吉正愁找不到借口来进一步打压邓布利多教授和霍格沃茨。如果我们给了他这个借口,他可能会派来一个更糟糕、更难以对付的调查官,甚至可能试图直接干预霍格沃茨的管理层任命。到时候,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哈利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安格斯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您和邓布利多教授选择……什么都不做?”哈利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不甘。

“不是‘什么都不做’,哈利。”安格斯轻轻摇头,纠正道,“而是在等待和准备。我们在法律和规则的框架内,寻找更有效、更稳妥的方式来应对。直接冲突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我们需要的是智慧和耐心。”

他看着哈利,眼神变得深邃:“有时候,最大的反抗不是正面冲击,而是在看似顺从的表象下,坚守住真正重要的东西——比如,你们追求真相的勇气,和不肯被磨灭的独立思考能力。”

哈利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但他还是追问:“可是……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忍受下去吗?看着她为所欲为?”

“忍受?不。”安格斯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规则,是用来理解和利用的,哈利,而不是用来盲目服从或硬碰硬的。暂时的忍耐不是为了屈服,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更好的反击时机。直接的、情绪化的冲突,往往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说到这里,他话锋微微一转,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意味:

“魔法部的权威,或者说乌姆里奇的权威,并非坚不可摧。它的合法性建立在‘合理’与‘合规’的基础之上。但是,如果……”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看着哈利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如果她的行为本身,开始明显违背《章程》中最核心的、关于‘保障学生基本权益’和‘维持教育环境正常秩序’的条款呢?如果她因为某些……过激的反应,自己撕破了那层‘合规’的外衣,展现出纯粹是为了打压和迫害而非教育的目的呢?”

安格斯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芒,快到哈利几乎无法捕捉。

“规则,”他轻声说,“有时候就像一把双刃剑。它能约束人,也能……反过来束缚那些滥用它的人。关键在于,是否有人能清晰地、有说服力地指出那种‘滥用’,并让所有人都看见。”

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保持耐心,哈利。保护好自己和你的朋友。霍格沃茨需要你们保持清醒和勇气,但不仅仅是蛮干的勇气,更需要智慧的勇气。仔细观察,独立思考。”

说完,他拿起讲义,对哈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教室。

哈利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心脏怦怦直跳。格林教授的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

教授没有明确指示他去做任何事,甚至听起来像是在劝他要谨慎。但话里行间,又分明是在肯定他的反抗情绪,并暗示他——你们的反抗是有意义的,甚至可能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乌姆里奇越是被激怒,就越可能出错,就越能让人们看清魔法部的真面目。

一种混合着使命感和大胆妄为的兴奋感涌上心头。教授和校长不是不管,他们是在用他们的方式周旋,而打破乌姆里奇伪装的战场,就在他们学生这里。

他之前那些传单、小纸条,还是太温和了。或许……需要更直接一点?更需要让乌姆里奇那张假面彻底绷不住?

哈利握紧了拳头,绿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离开教室的安格斯,在无人的走廊转角处停下脚步,脸上那副温和诚恳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计算无误的平静。

这些乱七八糟还费心思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吧,他只需要收尾就好了。

————

哈利带着被点燃的决心离开了。而安格斯那番看似劝诫实则煽风点火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很快在霍格沃茨激起了更广泛的涟漪。

反抗不再局限于格兰芬多。学生们突然就团结起来,一种无声的、带着嘲弄的微弱抵制在城堡里蔓延。他们开始用各种“合规”的方式恶心乌姆里奇:

在她要求上交的论文里,通篇引用《魔法防御理论》,却巧妙地将句子拼接得前言不搭后语,逻辑荒谬至极;

课堂提问时,故意用最平板无波的语调背诵书上的段落,眼神空洞,好像被抽走了灵魂;

当她巡视走廊时,学生们会突然集体沉默,用一种怜悯又带着一丝挑衅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浑身不自在快步走开。

乌姆里奇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在她胸中越烧越旺。她急需一个突破口,一个可以让她杀鸡儆猴、重新树立权威的目标。

然而,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斯莱特林内部。

有个人突然开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活动起来。

他利用自己“格林”的姓氏和与教授相似的外貌所带来的天然影响力,以及斯莱特林学生普遍对权力和规则的精明认知,开始在一些支持乌姆里奇、或是持中立观望态度的斯莱特林学生中进行一种独特的“劝导”。

他会坐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当有人抱怨格兰芬多“不懂规矩”时,他会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轻声说:

“遵守规则是明智的,但盲目追随一个明显只为巩固个人权力、而非真正提升学院或魔法界利益的上位者,是短视的。乌姆里奇的到来,真的给斯莱特林带来了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吗?还是仅仅给了我们一种虚假的、依附于权力的优越感?”

当有人提及乌姆里奇是魔法部的代表时,他会冷静地分析:

“魔法部的权威值得尊重,但它的合法性建立在公正与合理之上。如果其代表的行为本身就在腐蚀这种公正,我们是在维护魔法部,还是在加速它的信誉崩塌?斯莱特林崇尚力量,但真正的力量源于智慧和审时度势,而非站队。”

他的话在斯莱特林内部产生了微妙的影响。许多原本因为家族立场或明哲保身而支持乌姆里奇的斯莱特林学生开始动摇、反思。

渐渐地,乌姆里奇发现,她以为最安稳的大本营——斯莱特林学院——对待她的态度也开始变得疏离和审视。她发布的命令,响应者越来越少;她试图拉拢的学生,态度也变得暧昧不清。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斯莱特林学院的“安格斯·格林”身上。

这个男孩,顶着和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又恐惧不已的安格尔斯·格林如此相似的名字和容貌,本身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眼里。

乌姆里奇凭借她恶毒的直觉,将这种学生对于她的态度和团结的变化归咎于两个人:一个是那个泥巴种出身却成绩优异的格兰杰,另一个,就是这个沉默寡言、却总让她觉得不安的“小格林”!

她派人仔细打听了这个“安格斯·格林”的底细。得知他性格内敛,几乎不与人交往,这两年更是很少与那位“格林教授”公开接触(她自动理解为关系疏远)。

甚至有传言说,他和格林教授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一个被冷落、缺乏庇护的‘赝品’……”乌姆里奇肥短的的手指敲着桌面,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拿他开刀再合适不过了!既能震慑那些开始动摇的斯莱特林,又能狠狠羞辱那个让她丢尽脸面的真格林——看,我动不了你,但我可以随意揉捏和你有关的人!

一天下午,迪尔梅德刚走出魔药课教室,就被一个穿着粉红色开襟衫、表情倨傲的女生拦住了去路——那是乌姆里奇新提拔的“调查助理”,一个狂热崇拜权力的斯莱特林学生。

“格林,”女生用鼻孔看人,声音尖刻,“乌姆里奇教授要见你。现在,立刻去她的办公室。”

迪尔梅德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反抗或疑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带路。”

他如此顺从的反应,更让乌姆里奇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个软柿子。

乌姆里奇的办公室依旧弥漫着那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她坐在那张铺着蕾丝桌布的办公桌后,脸上挂着虚假到极点的慈祥笑容。

“啊,格林先生,请坐。”她指了指面前那把过分柔软的粉红色扶手椅,“放轻松,孩子,只是一次小小的……课后谈心。我很关心每一位学生的思想动态。”

迪尔梅德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乌姆里奇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关于“遵守校规”、“认同权威”、“维护稳定”的废话,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迪尔梅德脸上扫视,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或抵触。

然而,没有。迪尔梅德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在她刻意停顿时,配合地点一下头。

这种无动于衷的平静反而激怒了乌姆里奇。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堵墙表演。

“亲爱的孩子,”她坚持用那种黏糊糊的声音继续说,“我注意到,最近一些同学对魔法部的教育政策产生了一些……嗯……误解。尤其是在斯莱特林学院,一些原本很守规矩的学生,似乎也受到了一些不良思潮的影响。”

她身体前倾,眼睛眯成两条缝:“我听说,你和他们有些……交流?能告诉我都谈了些什么吗?也许你只是被某些人误导了,我们需要把那些不好的想法……纠正过来。”

迪尔梅德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只是在和同学们讨论如何更好地理解《霍格沃茨校规章程》和《教育修订法案》的真正精神,乌姆里奇教授。我认为遵守规则的前提,是充分理解其立法的本意,而不是机械执行。”

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这回答无懈可击,甚至像是在附和她的“合规”论调,但那语气和内容,明明是在讽刺她!

她强压下怒火,声音更甜了:“哦,是吗?但为什么我听到的说法是,你在质疑魔法部的权威?质疑我的教学方式?甚至……质疑福吉部长的决策?”

她猛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羊皮纸,摔在桌上——那是她让一些学生偷偷记录的迪尔梅德的言论,虽然断章取义,但足以构成借口。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我的孩子。”乌姆里奇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散布不实言论,破坏校园稳定,质疑魔法部高级官员……按照新的《校园纪律管理补充条例》,我完全可以给你非常严厉的处罚。”

迪尔梅德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平静得令人不安:“那么,请问教授,您具体要依据哪一条、哪一款来处罚我呢?我的哪一句话,可以被明确界定为‘不实言论’或‘破坏稳定’?如果您有证据证明我违反了校规,请直接处罚。如果没有,我需要回去完成我的魔法史论文了,宾斯教授要求很高。”

这冷静而直接的回应,简直像是当面抽了乌姆里奇一耳光!他居然敢暗示她无理取闹??

乌姆里奇脸上的假笑瞬间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怒气。她憎恨这种不动声色的反抗!这比哈利的直接顶撞更让她难以忍受!

该死的小孩子,她最讨厌小孩了!!

“看来你需要更深刻地理解一下什么是‘尊重’和‘服从’!”乌姆里奇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黑板,“我认为,传统的教育方式或许更能让你铭记这一点!”

她猛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件东西——那看起来像一支黑色的、笔尖极其尖锐的羽毛笔,但笔杆却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寒意。

“我这里有一种特别的笔,”乌姆里奇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兴奋,“它不需要墨水。我想,让它帮助你抄写‘我必须学会尊重魔法部的高级官员’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一直写到这句话……深深地刻进你的脑子里为止。”

她将羽毛笔和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推到迪尔梅德面前,脸上带着期待折磨的快意:“现在,开始写。我想,你会需要写很多遍……也许写到深夜?或者……更久?我不说停,就不准停。”

迪尔梅德的目光落在那支黑色的羽毛笔上,他能感觉到上面附着的黑魔法气息——这是一种会吸取使用者鲜血作为墨水,并将书写的内容同时刻在手上和灵魂上的恶毒魔法。

他的心脏微微加快了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诡异的兴奋。

一个测试的机会来了。他想知道,安格斯那所谓的“保护”,到底有多少诚意。

迪尔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握住了那支冰冷的羽毛笔。

笔尖触碰到羊皮纸的瞬间,一股尖锐的、灼烧般的剧痛立刻从他的手背传来,就好像笔尖不是写在纸上,而是直接刻进了他的血肉。

迪尔梅德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继续一笔一划地开始书写。鲜红的字迹从笔尖流出,同时,同样的字迹也开始在他握笔的手背上浮现,如同无形的刻刀划过,渗出血珠,然后又诡异地愈合,只留下清晰的、红肿的痕迹。

I must learn to respect the high Inquisitor of the ministry of magic. (我必须学会尊重魔法部的高级调查官。)

乌姆里奇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鲜红的字迹和少年手背上不断出现又愈合的伤口,脸上露出了极度愉悦的笑容。

但她没有注意到,迪尔梅德低垂的眼眸中,没有痛苦,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讽和……期待。

他另一只放在膝盖下的手,轻轻握紧了口袋里那枚微微发烫的怀表。

实际上,就在他的指尖接触到笔杆的瞬间,他贴身口袋里的怀表就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极其细微的魔力波动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护盾,将他整个持笔的手笼罩其中。

实际上这根笔并没有真正的作用,不过被他用了障眼法——迪尔很想看看乌姆里奇面对正常的结果会是什么反应。

那么接下来,该试试“不正常”的结果了。

乌姆里奇正在往自己的杯子里加方糖,同时满眼恶意地看着他,等着看他忍受不了痛苦时的表情。

迪尔梅德收回了自己的魔法,然后缓慢抬笔,再在纸上落下。

没有出“墨水”。

乌姆里奇一怔,她甚至发现,眼前少年手上原本的伤口也消失了。

预料中皮开肉绽、鲜血为墨的痛苦并没有出现。

那支魔法羽毛笔的尖触碰到羊皮纸的瞬间,就好像碰到了一层无形的、绝对隔绝的屏障,所有的恶毒魔力都被牢牢锁在笔内,无法传递到迪尔梅德手上分毫。

而他写下的那些清晰工整的字迹也逐渐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

迪尔梅德甚至抬起头,对着目瞪口呆的乌姆里奇,露出了一个嘲讽和怜悯的笑容。

“好像……”他轻声说,“您这支特别的笔,对我没什么效果呢,教授。”

这一刻,乌姆里奇脸上的表情从残忍的期待,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的震惊,最后化为彻底的暴怒!

天知道她是忍耐了多久,才动用了这个一直想用的底牌、私下用来惩罚不听话学生的最恶毒手段。

可现在,竟然失效了?!在这个该死的、和那个金发恶魔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崽子身上失效了?!

“你——你做了什么?!”她尖声叫道,声音刺耳无比。

迪尔梅德放下笔,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什么都没做,教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或许是魔法部颁发的教具质量出了问题?您或许应该向采购部门投诉一下。”

而在另一边,几乎就在迪尔梅德手背上出现第一道魔法刻痕的瞬间——

旧教室里,正批改着学生论文的安格斯动作猛地一顿。

他贴身的怀表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安格斯豁然起身,打翻的墨水瓶在羊皮纸上洇开一大片墨迹,但他毫不在意。

他脸上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是谁在伤害迪尔?

迪尔梅德就算受伤,也只能在他手底下受伤。就算是要死,也不能被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杀死。

但他思考了一下,突然冷静下来。

迪尔怎么可能在学校被人伤到?这么看来,对迪尔出手的应该是乌姆里奇那个女人。

这个擅自行动的家伙,他原本的打算是……

算了,这样也不错。

————

乌姆里奇办公室的门在迪尔梅德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暴怒和歇斯底里后,他脸上那点冰冷的嘲讽迅速褪去,恢复成一贯的平静无波,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却依然能清晰回忆起刚才那模拟痛楚的手背。

障眼法很成功,乌姆里奇的反应也如预料般精彩。但还不够,他需要让这场“体罚”留下看得见的“证据”,并且,必须有“目击者”。

迪尔梅德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快步走向走廊另一端的一个岔路口——通往主楼楼梯的必经之路。

就在他刚刚走到路口时,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来——是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似乎刚结束某个活动,正匆匆往下走,大概是想赶在晚饭前回公共休息室。

时机恰到好处。

迪尔梅德立刻运转体内魔力,精准地操控着血液流向和局部肌肉组织——这对他的古代魔法而言轻而易举。

几乎是瞬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不稳。

他伸出那只原本应该“受伤”的手,扶住了冰冷的石墙,手指微微颤抖,看起来虚弱不堪,好像刚刚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迪尔?格林?”哈利第一个注意到他,惊讶地叫出了声。三人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梅林的胡子!你怎么了?”罗恩瞪大了眼睛,看着迪尔梅德那副好像大病一场的样子。

赫敏则敏锐的目光立刻落在了迪尔梅德扶着墙的那只手上——那里,皮肤光滑,没有任何伤口,但却呈现出一种好像被高温灼烧过的不自然肿胀,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刚刚淡粉色的瘢痕!这显然是某种黑魔法伤害刚刚被治愈、却还未完全消退的痕迹!

“你的手!”赫敏倒吸一口凉气,“发生了什么?下面就是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是不是她?她对你做了什么?!”赫敏立刻联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迪尔梅德抬起头,对着他们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没……没什么。只是……乌姆里奇教授让我……抄写了一些东西。用了点……特别的教具。”

他刻意回避了具体细节,但这种含糊其辞和手上那可怕的“后遗症”,比任何直接的指控都更有冲击力。

“特别的教具?”哈利的绿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怒火,“是不是那支会让人手流血的笔?她拿那个威胁过我,而现在她真的用了那个?!”

迪尔梅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艰难地站直身体,试图表现出坚强:“我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一下。拜托……别声张。”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恳求,但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

“别声张?!她都对你用黑魔法了!”罗恩气得脸都红了,“这怎么能算了!”

赫敏的脸色异常严肃,她小心翼翼地托起迪尔梅德那只“受伤”的手(虽然实际上并不痛,但视觉效果极其逼真),仔细查看:“这绝不是普通的惩罚!这是黑魔法伤害!虽然被某种力量治愈了,但痕迹还在!这是违法的!严重的违法!”

“我们必须告诉格林教授!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坚决地说。

“不……不要……”迪尔梅德适时地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恐惧”和“为难”,“我不想让安格斯知道…不想给他惹麻烦…”

“这不是你惹麻烦!是她犯罪了!”赫敏的声音斩钉截铁,“哈利,罗恩,我们扶他去找庞弗雷夫人检查一下,确保真的没事。然后,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就在他们搀扶着“虚弱”的迪尔梅德离开后不久,走廊另一头的阴影里,安格斯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怀中那枚已经恢复常温的怀表。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而且乌姆里奇之前使用惩罚羽毛笔威胁学生这档事几乎三分之二的学生都知道。

现在,目击者有了,证据也有了,受害者的说辞也足够引发最大的愤慨。接下来,只需要让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发酵。

他转身,无声地消失在阴影中,好像从未出现过。

而另一边,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看到迪尔梅德手上的“伤痕”时,发出了震惊的惊呼。

尽管迪尔梅德坚持说已经不疼了,只是看起来吓人,但经验丰富的护士长一口咬定这是黑魔法造成的创伤后遗症,愤怒地表示要立刻上报邓布利多。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霍格沃茨内部蔓延开来。

“乌姆里奇用黑魔法体罚学生!”

“她有一支会用学生鲜血写字的笔!”

“她一直拿那个羽毛笔威胁我!” “还有我!” “还有我!”

“受害者是那个和格林教授长得很像的斯莱特林!”

“她显然是在报复!”

如果说之前乌姆里奇的种种行为只是引起反感,那么这次事件则彻底点燃了恐惧和愤怒的火焰。

黑魔法体罚!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教育惩戒的范畴,触及了所有学生的底线!

而且因为安格斯之前告诉哈利,又被哈利转告给大家的那些话,他们意识到,这次是把乌姆里奇赶出城堡的好机会。

学生们甚至完全团结起来了——为了彻底让这个讨厌的癞蛤蟆滚出学校,四个学院里,每一个去过她办公室、且被她用惩罚羽毛笔威胁过的学生,都一口咬定自己有被她的魔法惩罚过。

迪尔还非常友善地用魔法为他们做好证据。

哈利、赫敏和罗恩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和卢娜将消息透露给了《唱唱反调》的主编,也是卢娜的父亲。

而另一边,丽塔·斯基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她不耐烦地说了声“进来”,抬头却看到一位不速之客——埃里克·莫特莱克,安格尔斯·格林那位张扬而忠诚的下属。

莫特莱克将一个密封的水晶瓶放在她的桌上,里面是一缕如同银色烟雾般不断流转的记忆。

“我亲爱的老板送给你的……礼物。”莫特莱克的尾音一如既往地上扬着,“他说,您会知道该怎么用它,写出这个月最爆炸的新闻。标题他都帮您想好了几个备选。”

丽塔警惕地看着那个水晶瓶,又看看莫特莱克:“他又想干什么?”她可没忘记安格斯是怎么把她当棋子用的。

莫特莱克微微一笑:“老板说,这次的新闻,绝对符合你追求‘真相’的职业操守,而且……绝对安全,无人能追究你的责任。至于用不用,随你。”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留下丽塔对着那瓶记忆,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爆炸性新闻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她小心翼翼地将记忆倒入冥想盆,沉浸进去……

与此同时,安格斯也并没闲着。他通过自己的渠道,将一份关于乌姆里奇使用黑魔法羽毛笔的“详细证据”:

包括哈利波特被摄魂怪袭击的记忆、几十名学生手上伤痕的魔法影像,以及“几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生”证实乌姆里奇曾威胁使用此类手段的证词,都匿名寄送给了阿米莉亚·博恩斯。

博恩斯女士在看到证据后勃然大怒,立刻以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名义,要求再次对乌姆里奇启动紧急调查程序,并成功拿到了那支由乌姆里奇自己发明的限定版惩罚羽毛笔。

福吉试图压下这件事,声称这是诬陷,是邓布利多和格林为了抹黑魔法部制造的阴谋。

然而,这一次,证据和舆论压力太大了。

《唱唱反调》用头版头条报道了此事,标题骇人听闻:《霍格沃茨调查官的酷刑教室!》

而《预言家日报》也用整个头版刊登了丽塔·斯基特的最新重磅报道,配图是乌姆里奇那张笑得假惺惺的脸被刻意放大扭曲。

而大标题十分明显:《触目惊心!魔法部高官霍格沃茨内私用黑魔法酷刑体罚未成年学生!》

副标题则是:受害者系古老家族后裔,福吉部长亲信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家长们愤怒的信件像雪片一样飞向魔法部,飞向霍格沃茨董事会。许多原本中立的巫师家庭也坐不住了。

如果说之前的政策令人不满,那现在,魔法部的触手竟然伸向了学校,用黑暗的手段折磨未成年的孩子!这已经完全越过了底线!

“他们不仅想杀哈利·波特,还把杀人未遂的家伙派进学校伤害我们的孩子?!”

“福吉必须下台!”

“魔法部需要彻底清洗!”

愤怒的猫头鹰信件像雪片一样飞向魔法部,飞向《预言家日报》,飞向霍格沃茨董事会。家长们惊恐万分,纷纷写信询问自己孩子的状况,并强烈要求严惩乌姆里奇并彻查魔法部。

霍格莫德村出现了小规模的抗议示威。威森加摩内部也对福吉发出了强烈的质疑声。

福吉政府的公信力在这一刻彻底破产。虽然他极力撇清关系,声称这是乌姆里奇的个人行为,但根本无人相信。所有人都知道,乌姆里奇是他最忠实的走狗,没有他的授意,她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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