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动静？”
猴子惊恐地迅速转身，手中步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别乱动！”
细蜂调整姿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雾中不祥的动静。
徐云天心跳加速，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但视线却被雾气遮挡得模糊不清。
不拿武器慌，拿着武器更慌，现在毕竟是实战，他害怕误伤同伴，也害怕被同伴误伤。
抓挠声还在继续，刺耳的摩擦声让人非常揪心。
“。。。好像在车底。”
就在战术手电光束照向车底的瞬间，他们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余下来的许多年里，这场遭遇战的幸存者都需要靠安眠药逃避梦魇。
很难说清这是什么生物：仅仅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身形只有野狗那么大，勉强看得出是人的躯干，也许是个青少年。
后背的位置却不相称地长着一根成人的胳膊，本该是手掌的位置被野蛮撕裂，参差不齐的断骨正摩擦着车底。
徐云天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越是想憋回去，反应就越剧烈，终于还是吐了一地。
被光束照到的肉块似乎浑然不觉，还在用断骨茬在车底蹭来蹭去。
猴子看得绷不住了，但他没有一吐了之。
砰！砰！砰！
肉块被子弹打得稀烂，千疮百孔的胳膊倒在一边，开始抽搐。
猴子上前用脚将残臂勾出，又飞起一脚，将残臂彻底踢出车底。
“他妈的，都是些什么鬼！”
猴子啐一口，“猴子，谁准你开火了？”
权威受到挑战的细蜂颇为不满地看向猴子，猴子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谁知道那货会除了挠车还会不会挠人，我这是克敌机先。”
猴子一边说，一边用枪口指着那团还在微微抽搐的肉块，继续为自己辩护，“这种东西太诡异了，留着才是祸害。”
“呵，克敌机先？你知道这鬼东西是什么吗就瞎打？”
细蜂冷笑两声，暂时不再追究。
眼见白雾越来越淡，四散的肉块也不再动弹，几个佣兵算是松了口气。
但徐云天却心觉没那么简单，有没有可能，雾只是开幕？
他刚想开口提醒众人，胃里又一阵翻腾，只得先弯腰再吐两口。
无论如何，车是坏了，手机也没能恢复信号。
在细蜂的指挥下，众人开始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虽然徐云天来时一路上被蒙住眼睛，但他大概能猜出是要撤到省道边。
来时感觉很快，撤出却意外地漫长。
贫民区本就是乱搭乱建路臭且窄，能把车开进来也算是奇迹了，现在要在这堆破烂板房的小路间步行，实在是困难。
刚才的肉块让大家心有余悸，只得一路匆匆忙忙赶路。
白雾已散尽，周围死一般的安静。
原本人来人往的地方，现在静得吓人。
“都快点，别磨蹭！”
细蜂催促着，一边惊恐地打量四周。
她听说解读黑石资料的酬劳很高，早就对这类任务垂涎已久，这次好不容易接到组织通知参与任务，才发现居然如此怪诞和危险。
虽然上级领导不满意，但好在现在也算有点战果，加上他已经下令带走笔记本，正好有理由带队开溜。
这次即使拿不了全部酬劳，得一点算一点，人不能太贪心，佣兵更是如此，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横死他乡。
细蜂正在心里打着她的小算盘，“嘭”的一声巨响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巨响来自右侧铁皮棚屋，锈蚀破损的支架如饼干般碎裂，整面墙砸落时扬起大片灰尘。
幸好细蜂被徐云天一把拽着躲过去，才算躲开了碎片袭击。
几人都被弄得灰头土脸，但他们已经没时间抹脸了，棚屋废墟里，一大块肉团破土而出，断臂断腿杂乱无章地长在它臃肿的身上。
和抓挠吉普车底盘的弱小肉块不同，这家伙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他们。
肉团开始移动，浑身肢体像收到命令一样开始胡乱抽打。
“砰砰砰！！哒哒哒！！！”
猴子、大炮二人不待细蜂的命令就开火射击，子弹打在肉团臃肿的躯体上，不断掉下断肢和血肉四溅。
但那肉团毫不在意，断肢处不断有新血肉涌出，迅速再生出柔弱无骨的肢体，仿佛拥有无穷的生命力。
它继续朝着他们缓慢但坚定地移动。
“走吧，别浪费子弹！”
猴子和大炮这才回过神来，等他们发现在做无用功时，已经耗空了好几个弹匣。
五人继续撤退，一路不时有棚屋发生爆炸，再冒出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肉团，但连猴子和大炮都不再一惊一乍，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迈开腿走，仅凭肉团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任何人。
直到，他们来到贫民区的入口。
一边是临海悬崖，一边是被栅栏和高处带刺铁丝网拦住的果树林，显然这是果农的财产。
仅有中间一条窄窄的土路可走，路上还留着来时的车辙印。
可惜，路中间，并非空空荡荡。
相反，这里挤满了身上粘着蠕动肉团的狗、鸡、猪，各个面露凶相。
狗群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原本耷拉的耳朵被肉块撑成畸形肉瘤，涎水混合着粉色粘液滴在土路中央。
一头母猪眼眶里钻出两条肉触须，卷着半枚生锈的铁钉，在日光中划出寒光。
最诡异的是那些鸡，翅膀位置长着人类手掌状的肉块，扑棱着时不断发出类似拍手的湿腻声响。
“开火！”
细蜂刚来得及喊出命令，子弹已经争先恐后地飞出，将一切撕成碎片。
即使鲜血和肉块四溅，但怪物们仍然毫无畏惧地冲杀过来。
徐云天呆呆地看着人们持续射击，细蜂将一枚手雷咬掉保险栓，但下一秒，那头眼眶钻出肉触须的母猪突然暴走立起，前蹄上附着的肉块一下延伸变长开来，如皮鞭般甩出，精准缠住了细蜂手腕。
“松手！”
大炮嘶吼着扫射，肉触须被打断的瞬间，细蜂反手将手雷塞进母猪胸腔的烂肉里。
爆炸掀起的血雨溅在徐云天脸上，温热的粘稠感突然让他想起，海边洞穴里努尔的涎水。
虽然以前他非常想将努尔从自己身体里赶走，但现在这种危机时刻，又巴不得努尔从未离开。
狗群看到母猪惨死，纷纷后撤。
但鸡们却无知无畏，继续往前冲锋，它们体型小，速度快，很难被命中。
“嘎啊啊啊！！！”
大炮突然捂脸惨叫连连，原来是一只鸡扑翅跃起躲开子弹，然后一喙啄爆了他右眼。
更多鸡冲上来，上上下下覆盖着大炮全身猛啄，他很快被绊倒在地，开始无助地翻滚。
猴子被接二连三的异象吓得精神崩溃，连枪都随意丢在地上，拔腿就向贫民区跑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狗群看到鸡们讨到了便宜，也开始折返回来攻击。
徐云天还在看着这血腥诡异的一幕发愣，马上被细蜂一把拽走。
斗狼正且战且退的沉稳射击，但剩余子弹也很快耗尽，枪支绝望地发出咔咔的空响，他稍一思索，丢掉步枪朝着悬崖开始跑起来。
“回来！斗狼！这是命令！”
细蜂声嘶力竭地喊道，尖利的嗓音几乎要把徐云天震聋。
可斗狼并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回头，他继续往前跑。
一些狗立刻开始追向斗狼，撵上后它们先是咬破他的裤子，再将尖牙扎入他的腿，斗狼拔出匕首跟它们缠斗，最终在一片混乱中带着几条狗滚下悬崖坠入海中。
细蜂想带着徐云天往贫民区里跑，却看到之前那些肉块正缓慢地汇集聚拢过来。
那唯一的路，能逃生的路，就只剩下那片果树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