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王小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是班主任打来的。
“小华，你来学校了吗？”
“老师，我刚到……”王小华忍不住问一句，“怎么我填报志愿，还要邀请领导开研讨大会？”
班主任呵呵笑了一下，解释道：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事，是校长的决定，他今早才跟我说，要先带你去参加完研讨大会，然后再让你填报志愿。”
“请问，我可以不去参加吗？”王小华礼貌询问。
“那不行，你是这个会议的主角，怎么能不去参加。”
班主任明确表态。
然后又安慰王小华那抵触的内心：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可能会有些紧张，但是不用怕，这对你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校长邀请了很多县里的领导过来参加这个研讨大会，就连县长、副县长、县教育局长，都会来参加，到时候你可以得到他们这些人脉，这相当于让你在家乡留了一条宽敞的后路，等你以后大学毕业了，要是万一在外面混得不如意，那还可以回家乡工作，到那时候，你现在结识的人脉，将会发挥到巨大的作用。”
王小华听了这话，觉得也有点道理。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不是小说，他更不是小说里的叛逆主角。
他不可以不顾一切由着性子胡来。
所以最后只能说道：
“那行吧，这个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十点半。”班主任如实说道，然后又说：“你现在过来老师的办公室这边，我们一起写个发言稿，等到时候领导让你讲话，你有发言稿在手，也不至于语无伦次。”
“好好，我这就过去。”
王小华挂了班主任的电话，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小华，快过来坐！”
班主任见王小华到来，立即拉着王小华到办公桌前坐下。
“你现在赶紧写个发言稿吧。”
“要怎么写？”王小华一头雾水，高考志愿填报研讨大会，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会议，真不知道该怎么写。
“你就先感谢领导对你的关心，然后写学校爱护，老师的栽培，最后写你决定填报的志愿。”说到这里，班主任问了王小华一句：“你已经决定填清北了吧？”
王小华笑笑：“嗯，是的。”
班主任复杂地叹气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又安慰道：“别想那么多，这未必不是好事，赶紧写发言稿吧。”
“好的老师。”
王小华从班主任那拿过纸和笔，开始埋头写发言稿。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写。
写出来的东西毫无感情可言。
不过好在，这原本就是客套表演的东西。
人家要的也不是你的感情。
班主任看过王小华写好的发言稿之后，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写得不错，你语文考140分是有道理的，不过有点小瑕疵。”
“什么瑕疵？”
“你这开头，得先感谢县委书记，再感谢县长。”
“为什么？”
“因为县委书记其实比县长要大一点。”
“好好，那我现在改一下。”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点钟。
十点半才开研讨大会，班主任十点钟就匆忙带着王小华去行政楼。
他们得提前半个小时过去，不能比领导还要迟出场，不然那就不符合规矩了。
来到会议室这边。
只见几个学生正在整理会议室里的座位，摆牌子，放矿泉水。
其中一人赫然是李蒹葭。
“蒹葭，你怎么在这？”
王小华有些惊讶。
李蒹葭笑道：
“我爸今天要参加你这个研讨大会，他让我来帮忙做一些杂活。”
王小华点了点头，心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蒹葭的父亲，在这县城的影响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能来参加今天这个研讨大会的领导，想必在这县城里头，肯定都有一定的份量。
“你想好填报什么学校了吗？”
李蒹葭这时问道。
“清华北大，放在第一第二志愿，其他的还没想好。”
王小华如此说。
李蒹葭笑着说道：
“那很好，你这成绩，就该上清北！”
“你呢？”
“我啊，我应该报广外，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咋不记得了？”
“有和我说过吗？”王小华有些恍惚。
“有说过，你这是贵人多忘事啊！”
“很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班主任这时拿着一堆刚制造好的人名牌子过来：
“蒹葭，将这些牌子都摆一下，别放错位置了。”
李蒹葭笑着回应：
“放心，不会放错的，哪个领导什么名字，什么职位，我都知道！”
班主任看向王小华：
“小华，要不你去背一下你的发言稿？要是能脱稿发言，那就更好了。”
王小华笑笑：
“好好。”
班主任又出去和其他学生一起，搬进来好几箱矿泉水。
然后由两个学生牵着一条线，一个学生负责摆矿泉水，将矿泉水在桌面上，摆出一条非常直的直线。
王小华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虽说这些都是人情世故，但何尝不是一种形式主义？
他承认能够将这些做好的人，一般都能混得比较滋润。
就比如牛春生，他很懂这些，所以他现在在县城里做生意如鱼得水。
可是，这个世界，这个国家，甚至这个小县城，这个学校，这里的每一个人，真的需要这些吗？
王小华心里有些茫然。
之前他和肖雪晴吃饭的时候，还在虚心学习牛春生所展示出来的各种酒桌礼仪，觉得人情世故还是要懂一些，要知世故而不世故。
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内心里却对这些东西泛起了一丝反胃。
或许是因为这个“王小华填报志愿研讨大会”根本就没征求过他王小华本人的意愿的原因吧。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肯定都是渴望被尊重的。
虽然这个研讨大会，在外人看来对王小华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荣誉。
但是，这样被人当工具那样摆到台面上，如小丑一般被人支使唤着，换谁心里肯定都不会太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