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之上的夜晚，像一张被无尽黑暗吞噬的幕布，沉重而窒息。李墨的心脏跳动得有些紊乱，他的手紧紧攥着那片芯片，指尖微微发抖。高塔内的嗡鸣声依旧强烈，如同一头巨兽的心跳，震荡着整个空间。蓝色的光流不断涌动，像血液一样贯穿着高塔的每一根“血管”，让这座沉睡已久的钢铁建筑重新焕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生命力。
李墨并不相信老人，也不相信他所说的“选择”。但他很清楚，无论自己是否相信，他都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无法逃脱的争斗。灰烬盟约与高塔的神秘力量，注定要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记。而此刻，他手中的芯片，冰冷得就像是一件诅咒的遗物，既沉重又灼热。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李墨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决心。他不想走这条路，但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老人站在他面前，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一丝沉重。
“芯片已经启动了高塔的核心程序，但这只是第一步。”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接下来，你需要前往其他区域，唤醒散落在废土上的关键装置。而这座高塔，会指引你找到它们的位置。”
说着，他抬手指向控制台上的投影地图。那是一张废土的全景图，上面标记着五个红色的闪烁点。这些点分布在废土的不同角落，像是黑暗中燃烧的火星，等待着被点燃。
“这些装置是什么？”李墨皱眉问道。
“旧时代的防御节点，”老人回答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似是怀念，又似是悔恨，“它们曾经是为抵御灾难设计的核心设施，掌控着能量、武器和信息。但在文明崩塌后，它们被废弃和遗忘。现在，它们依然完好无损，只需要你的钥匙——这片芯片——将它们重新激活。”
李墨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红点上。他沉默了几秒钟，内心的思绪却如同风暴一般翻涌。他并不确定这些装置到底会带来什么，也不知道激活它们究竟会意味着什么。但他明白一点——如果他不这么做，灰烬盟约迟早会找到它们，并将它们变成战争的武器。
“如果这些装置真的被灰烬盟约控制了，会发生什么？”李墨试探性地问道。
老人目光锐利，语气冰冷：“整个废土会被清洗，所有生命都将成为他们重建秩序的祭品。他们不会留下任何反抗的可能——不仅仅是人类，甚至包括废土上顽强生存的所有生命。”
这句话像是一把冷刀，狠狠刺入了李墨的心脏。他咬了咬牙，拳头在无意识间紧握得更紧了些。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拯救世界的人，但眼前的局面，让他无路可退。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老人忽然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急切。他的手指迅速在控制台上按下了几个按钮，一面外部监控屏幕出现在他们面前。
屏幕上的画面让李墨的呼吸顿时一滞——高塔外，追踪者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那些金属怪物宛如嗜血的猎犬，它们四肢的刀刃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双眼中燃烧的红光透过夜晚的迷雾，如同恶魔的凝视。
它们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李墨之前见到的那些巡逻队，密密麻麻地涌动在高塔的周围，像是一场无声的洪流，正在向他们扑来。
“它们来了。”李墨喃喃道，感到喉咙发干。
老人点了点头，语气依然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威严：“它们是冲着芯片来的。现在芯片已经激活，高塔的信号会吸引它们不惜一切代价前来摧毁它。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否则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怎么行动？”李墨咬牙问道，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匕首，但他知道，这种冷兵器在追踪者面前几乎毫无用处。
老人从控制台的一个隐秘隔层中取出了一块小型装置递给李墨。这块装置看起来像一块金属方块，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纹路，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这是‘应急信标’，它可以屏蔽你的热能信号，暂时躲避追踪者的追捕。”老人解释道，“同时，它也是你启动下一个节点的关键引导器。”
李墨接过信标，仔细端详了一下，心中充满疑惑：“既然它可以屏蔽信号，为什么不直接用它躲过这次袭击？”
“屏蔽只是暂时的，它的能量只能维持十分钟。”老人摇了摇头，“十分钟后，你的行踪就会再次暴露。而这十分钟，正是你逃出追踪者封锁的关键时间。”
“而你呢？”李墨抬头看向老人，语气中带着不解和隐隐的担忧，“你不和我一起走？”
老人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有人必须留在这里拖住它们。这座高塔的自动防御系统还能撑一段时间，但需要有人在这里控制它，否则根本无法运转。”
“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李墨脱口而出。
老人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某种深邃的情感：“你还有路可以走，而我已经走到了尽头。一个人活着，如果没有希望和意义，便如同行尸走肉。而现在，我能为这片废土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为你争取一条生路。”
李墨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老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而此刻的形势，也容不得他浪费时间。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动摇和愧疚压在心底。
“走吧，年轻人。”老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记住，无论你面对什么，都不要忘了你的选择——它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那些依然在废土上挣扎求生的人。”
李墨咬紧牙关，转身朝高塔的出口跑去。他没有回头，但耳边却始终回荡着老人的话语，以及那高塔深处传来的急促嗡鸣声。
他冲出高塔时，夜晚的冷风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远处的追踪者已经逼近，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可以看到它们红色的双眼和锋利的刀刃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