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你生我的气了吗？”弘历收起了笑，快步走到褚英身前，将圣旨放在一边，屈身伏在她膝上不安问道。
“一跃进了旁人挤破头都挤不进的镶黄旗下沙济富察氏，我该感谢四阿哥啊！”
褚英推了推面前的大脑袋，见弘历纹丝不动，气得给了他一巴掌。
“啪！”
“褚英，好疼呀！”
弘历委委屈屈仰头，虽然不怎么疼，可是这时候不装可怜，褚英一定会更生气。
他其实能看得出来，褚英心中并不是十分乐意做他的福晋，是他强求的结果，褚英打他骂他，他都愿意受着。
弘历越想越觉苦涩，转眼间装可怜成了真可怜。
少年的变化之快让褚英愣了愣，她不相信弘历对她未曾隐藏的抗拒一无所知，不过比起她的意愿，他心心念念的是同她绑在一起。
他已心想事成了，又何必做这副模样？
褚英头疼地按住额角，她本就对此事有所预感，自然不会再生无谓的气。许是有孕心烦，瞧什么都不太顺眼。
弘历含着泪等了会儿不见褚英理睬他，乖乖抹去泪在她身旁坐下，不敢再惹她难受。
他还记着褚英现在是双身子，这次是他自私了一次，他保证从今以后事事都听褚英的，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腿上骤然一轻，褚英转头看去，弘历已经恢复了平静，正襟危坐在一旁，除了眼眶微红，嘴唇紧抿，时不时偷觑她一眼。
“不疼了？”
“褚英，我不疼，是我的错，没有事先把马齐与我交易的事告知你，也是我的错，想将你……”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无须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说到底占了便宜的是我。”
端看方才芷巧她们面上遮不住的喜色，就知这事对她而言堪称泼天的富贵。
未来如何，她不是畏缩之人。任务既然无法快刀斩乱麻，悠然过一过她的人生也无妨。
“不是的，”弘历头摇得像拨浪鼓，“褚英你不喜欢我这样做，是我坏……我知道褚英心里没有我……”
弘历伸手捂住脸，泪水不争气地从指缝滴落，只要一想到褚英心悦别人，他就难过得要死。
他甚至阴暗地窃喜着褚英已是和他百年后合葬一陵的至亲夫妻，他们的名字会在玉牒上相依，在史书中相偎。
任他什么青梅竹马、表哥表妹，永远没有机会沾染褚英半分，只有他才配和褚英并肩同行。
褚英前一刻尚为弘历的坦诚感到意外，下一刻就差点被他的眼泪淹没了。
她不了解弘历哭哭啼啼的面容下不可告人的心思，倒真以为他有几分可怜了，一时又不知从何安慰。
好在弘历时刻牢记褚英受不得累，用不着褚英开口，他自个拿出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还抽空安抚了一句褚英，让她别费神。
褚英向来心性坚韧，对上弘历却时常软下心肠。她轻叹一声，还是替他擦了擦颊边的泪渍。
“弘历，你我既成夫妻，你不必自扰，我并非铁石心肠，过去之事，终究是过去。”
那为何将他远拒心门之外？弘历忍了又忍，依旧缺了问出这话的勇气。
“嗯，我听褚英的。”他重重点了点头，随即轻轻握住褚英的手放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