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微臣想起一事。臣为六阿哥看诊时，熹贵妃必会屏退左右，照料六阿哥的宫人除小允子和之双二人，永寿宫其余皆不得近身。”
卫临初时未觉奇怪，只道熹贵妃护子心切，如今想起来便处处是毛病。太医院投靠熹贵妃的太医也不是没有，怎么一眼就看中他卫临了呢？
难道他那死去的师父遗泽如此深厚，叫熹贵妃念及旧情，照耀在了他身上？当然不排除他一身高明医术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收起跑偏了的杂念，卫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师父活着的时候就为熹贵妃鞍前马后，甚至甘露寺三年只差同熹贵妃一并住下了……是了，回顾往日种种，卫临越发肯定了他的推测。
“卫临，青天白日你发什么癔症？”
短短几息，卫临平平无奇的面孔如走马灯般变换不停，十数个复杂神情，看得弘历险绷不住身为王爷的风范。
“王爷恕罪，微、微臣有一惊天设想，不敢妄言污了王爷耳朵！”
宝亲王或许在寻机会压制权欲不断上涨的熹贵妃，六阿哥来势汹汹的病，不正是一个警告吗？
卫临咬咬牙跪了下来，死道友不死贫道，他知道的秘密太多，做的事更是诛九族不为过，师父在天之灵，想是不会怪罪他自保之举。
温实初：真是本官的好徒弟啊！（嚼齿穿龈版）
“直言即是，本王恕你无罪。”
“谢王爷。”卫临小心斟酌着用词，“微臣故去的师父温实初在熹贵妃初入宫时就为她所用，纵使熹贵妃出宫修行，他仍忠心不改，追随左右。”
“而熹贵妃有孕回宫亦是温实初包揽一切，再没有第二人诊过熹贵妃的脉。这是其一。”
“其二，六阿哥作为贵妃亲子，龙凤胎祥瑞中的皇子，自出生后却被拘在阿哥所，只怕连皇上也不知六阿哥现在是何模样。”
卫临越说越有底，他虽不曾细致打量六阿哥，但观面廓五官，六阿哥确与皇上生得不太相像。
“卫临，你好大的胆子。”
良久的阒然无声中，卫临已然感受到了后颈的凉意，在他以为猜错了王爷的意思大祸临头时，终于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
“诬蔑本王的生母和六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王爷，微臣断没有胆子空口白牙行蔑上之事。”
“生母”？卫临难忍腹诽，你们母子彼此坑害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两头忙活时怎么不见谁手下留情了？
“微臣过去听温实初提过他与熹贵妃自幼相识，甄大人似对温实初之父有恩。王爷只需派人前往探查一二，便知微臣所言非虚。”
卫临盯着汗湿的手心，并未有多少慌乱。早前他跟着温实初，时常听他把报恩挂在嘴边，一来二去，温家和甄家的旧事他也清楚了。不过王爷自行查出的东西比从他嘴里听得的要可信。
经这一遭，不论王爷查到了什么，他好在熹贵妃处多些喘息的时间，对皇上动手脚十分考验他的心性。
熹贵妃斗倒皇后娘娘后成了后宫第一得意人，使唤他是一日比一日得心应手，常驻太医院于他既危又险。
卫临的话弘历信了六分，他那眼高于顶的生母绝不会与小小的太医有瓜葛。有时情义比恩惠更适合用来驱使他人。
至于温实初，他记得是酒后溺亡，有人，不对，是他的父皇先一步杀了这该死的太医！
隐隐的头痛袭来，弘历不再深想。他叫起卫临让他替自己诊了脉，确认体内无任何蛊或毒后吩咐卫临将今日谈话守口如瓶就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