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再次试图辩解。
“汉朝灭亡乃汉帝幼小，太后临朝，依靠外戚掌权，怎能怪我儒家之学！”
十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你说儒学乃治理国家之术，那你儒家怎么没将那些内忧外患，提前治理了？合着就怪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了？”
孔颖达哑口无言，心中苦闷，后悔不已，这厮巧言舌辩，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心中悲呼：“陛下，你可害惨我了啊~”随后瘫坐在地。
他知道后世孔圣后人的德性，更不会可怜靠训斥自己徒弟，而成全自己名声的孔颖达。
要不是此人还有用，就不是言语刺激了。
见他不再出声反驳，随转向李承乾。
“承乾，你说说汉高祖刘邦明明瞧不起儒生，甚至拿他们的帽子撒尿。为何到了汉武帝刘彻那却要废除百家，独尊儒术？”
李承乾十分崇拜的看着小老师，将孔颖达怼的说不出话，虚心请教。
“这个问题以前的大儒从未与弟子探讨过，还请师傅指教。”
面带嘲讽的瞥了一眼瘫坐的孔颖达，目光犀利。
“那些大儒能教你才怪了。刘邦当年将自己的子嗣兄弟分封到各地，其意在巩固汉家江山，牵制朝堂上的功臣派和吕家势力。而此时实行的是无为而治。”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分封制带来的弊端，历史已经给出答案，血脉这东西随着时间辈分的推移，会逐渐淡薄。到了刘启那一代，诸侯与皇室的矛盾便已开始加深。”
“除了诸侯作乱之外，历朝历代灭亡的极大原因是土地兼并愈发严重。”
“世家诸侯和地方豪强的掠夺，再加上战争的原因，这让老百姓活不下去了。”
“这迫使汉武帝必须改革，他得加强中央集权，来对抗诸侯间的势力。”
“这时董仲舒提出的‘君权天授’，非常符合汉武帝中央集权的需求。所以才有了废除百家，独尊儒术。”
李承乾听得如此精妙详细的论证，忍不住赞叹：“师傅所言振聋发聩，令承乾茅塞顿开。”
“少拍马屁！”王夜继续说道：“可笑的是君权天寿，与始皇帝传国玉玺上所刻的，受命于天，何异？”
“最后也成了儒家思想？冠以新儒学。”
“沽名钓誉之徒！”李承乾面带一丝愠怒。
“有意思的是，信奉孔子之学的六国都灭了，不让孔子和其弟子进入秦土的始皇帝，统一了六国。”
“还是应当依法治国对吗？”李承乾试探地问。
王夜笑意莫名。
“别急，还有更有趣的呢，自汗独尊儒术以后。”
“历朝历代都骂始皇帝为暴秦，然历代皇帝尊的是儒术，行的却都是秦王政策，甚至一个比一个的狠。”
李承乾若有所悟：“说一套做一套？”
“不错，我们的世界是向前发展的，孔丘却是为私利，学周礼，奉奴隶主，为倒退思想。”
“师傅，我是否该禀明父皇废除儒术。”
一旁瘫坐在地的孔颖达，听到太子之言，心都是颤抖的，这师徒二人太狠了。
没好气的瞅了一眼李承乾，别看他怼孔颖达怼的狠。
可现在贸贸然说废掉儒学，大唐得炸了，况且儒术并不是没用，关键在怎么用。
“废什么废！你忘记为师的话了，这世上没有没用的东西，只有不会用这些东西的人。”
“对的给自己用，给自家百姓用，不对的给敌人用，不是很好吗？”
幸好！幸好！孔颖达悬起的心，狠狠地落下。
“师傅天纵奇才，承乾谨遵师傅教诲，只是具体的，日后还需师傅多多指点。”
“指点个屁，真当你师傅好为人师呐，资料让小爱整理给你，自学。”
“以后为师收的徒弟，你这大师兄多费心。”
李承乾苦笑，师傅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
“那您总得告诉我怎么做吧？都听小爱师娘的？”
“那不行，少听小爱乱说。”王夜正色道。
“给你举个例子吧，礼法中有守孝三年，可民间有句话，叫做生前一次孝，胜过墓地千次祭，生前一碗水，胜过坟前万两土。”
“师傅的意思是生前尽孝是为孝道。”
“你这么说也没错，有些人爹娘老了不中用了，不管不顾，巴不得早点老去。”
“死后装作孝子，甚至形成攀比之风，比如谁哭的更大声，谁办的丧事更隆重，谁就有面子，谁就是孝子，这是狗屁的孝道？”
李承乾听到如此离谱之事，顿时愤然：“如此畜生当斩！”
“还有的人，爹娘老了，不能动了，倾尽一切让其吃好喝好，享受享受，然死后丧事简朴，你说孝还是不孝？”
“这当然算孝！”李承乾十分坚定。
王夜微微一笑：“再说个你以后可能会遇到的，林青州，被为师派往南方培育粮种，让全大唐的百姓吃饱了饭。”
“可他爹娘却在他工作期间意外离世，他甚至都无法及时赶回发丧，你说他孝还是不孝？”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这？...”
“这个屁啊，林青州爹娘早因前几年大水没了，为师就打个比方。”
“再比方说，一个绝世猛将，遇到外敌入侵，前方兵士百姓死伤无数，他去了就能扭转战局，他也有报国之心。”
“可要照顾家中年迈的老母，无法上阵杀敌，他孝还是不孝？”
李承乾有些懵，孝是肯定孝了，可前方死伤无数的百姓兵士.....
叹了口气：“他娘是个明事理的，见儿子因为自己的原因，无法上阵杀敌，为了让儿子无后顾之忧的上阵杀敌。”
“原本还能多活几年的老太太，用祖传宝刀自尽了，他儿子逼死老娘，孝还是不孝？”
“师傅....”李承乾愣住。
万万没想到还有如此后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夜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问题你以后可能都会遇到，一个孝字，诠释不了孝。”
“有人说自古忠孝两难全，那如果林青州去南方之前，为师就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呢？”
“如果那愿意上阵杀敌，报效国家的汉子，国家为其解决了后顾之忧呢？”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师傅，我明白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