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了三趟，才把九部手机点的二十份餐食全搬上楼。鲍汁辽参的保温袋烫得指尖发红，麻辣香锅的油星在牛皮纸袋上洇出深褐花纹，酸菜鱼的汤汁隔着塑料袋晃荡有声。当最后一份佛跳墙搁上餐桌时，满室都是混合着海鲜、香料与米饭的热气，二十个餐盒摞起来快抵到吊灯，把不大的房间填得像个微型食堂……
她们将塑料餐盒在桌面铺了满满一层，掀开盖子的刹那，鲍汁辽参的浓郁、麻辣香锅的辛烈与酸菜鱼的酸爽猛地撞进鼻腔。江秋雨拽着宾馆老板要来张可折叠的矮脚木桌，姐妹几个七手八脚架到床上。林薇被扶着坐起时，江萌萌已把一碗白米饭塞进她掌心，又将一盒滋滋冒热气的红烧肉推到小桌中央——透明盒壁上凝着的水珠正顺着盒身滑落，滴在印着餐馆LoGo的油纸垫上。
……
江萌萌跪坐在床沿，指甲几乎掐进红烧肉的塑料盒边缘，声音抖得像寒风里的枯叶：\"薇薇，快吃啊！\"她盯着林薇下凹陷的锁骨，突然拔高声调，带着哭腔喊出来：\"再不吃饱，你肚子里那东西吸干精气，真要把你魂都嚼碎了吞掉！\"盒盖被攥得咯吱作响，滚烫的红油顺着缝隙渗出来，在米白色床单上烫出铜钱大的油斑……
林薇端起盛着米饭的塑料盒，盯着江萌萌时眼眶突然发热。自打认识以来，这丫头总像小炮仗似的咋咋呼呼，此刻却红着眼圈在她耳边急喊：\"薇薇快吃！别愣着感动了！\"林薇喉头滚动着转眸望她，见那双眼珠子亮晶晶的，便用力点点头，抄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米饭，滚烫的米粒混着眼泪咽下去，倒把噎在喉咙里的酸楚烫得化开了。
江诗涵在身上摸出纸巾，走到江萌萌身边时特意放轻了脚步，指尖在她颤抖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萌萌，先把眼泪擦擦。\"
江萌萌抽着鼻子接过纸巾，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知道了大姐。\"她捏着纸巾往眼尾抹时，不小心蹭到了脸颊上的红油，雪白的纸巾上顿时洇出个歪歪扭扭的红印子。
江诗涵望着江萌萌，心里默默叹了句\"这丫头太重感情，傻白甜得叫人头疼\"，指尖却卷着纸巾边角轻敲她额头，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像含着块化不开的奶糖：\"你呀——萌萌啊萌萌，怎么总这么实心眼？\"说着自己先弯起眼睛笑起来，梨涡里漾着点无奈的宠溺，\"再这么哭下去，红烧肉该以为你跟它有仇啦。\"
……
江萌萌梗着脖子反驳，眼尾泛着薄霞般的红意：\"大姐我哪哭了！\"她指着小桌上渐渐凉下去的餐盒，鼻头皱得像只炸毛的小猫，\"就是担心薇薇总不吃饭，肚子里那东西...再不吃真要被吞了呀！\"话音未落，指尖无意识蹭过泛红的眼角，倒把那抹红晕晕染得更鲜亮，像雪地里溅了滴胭脂。
江诗涵瞧着江萌萌气鼓鼓斗嘴的模样，眼底笑意漫得更浓，故意拖长语调哄她：\"好好好——\"指尖虚点着对方泛红的眼尾晃了晃，\"我们萌萌眼睛亮堂堂的，哪儿哭了？快盯着你闺蜜把这盒饭扒完，不然鬼胎该嫌你唠叨先溜啦。\"
江萌萌听着大姐哄劝，一转头就见林薇停了筷子，正托着下巴瞧着她们姐妹俩笑，瓷白的勺子斜斜搭在餐盒边缘，汤汁顺着勺柄凝成颗琥珀色的珠。她立刻叉着腰凑到餐盒前，鞋尖无意识蹭着地板砖缝，指尖\"笃笃\"敲着塑料盒边缘：\"薇薇你咋又走神啦？盯着我跟大姐能看饱饭啊？\"
急得舌尖打了个小卷，连珠炮似的往下说，发尾随着动作晃出几缕碎发：\"你瞧这米饭都快结锅巴了！再不动筷子，你肚子里那东西该把精气吸得精光啦！先是眼窝凹成两个洞，接着指甲盖泛青，最后灵魂都给吞得连渣都不剩——\"她突然压低声音，指尖戳着林薇手腕内侧，\"到时候阎王爷见了都嫌你魂不全，看你拿啥往轮回道上走！\"
……
林薇瞧着江萌萌急得鼻尖冒汗的模样，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指尖刮了刮对方发烫的脸颊才拿起勺子：\"好好好，萌萌说啥都对。\"刚低头扒了口饭，就听炸毛似的叮嘱声跟着凑过来：\"别耍花样啊！把我爸点的硬菜全扫光，吃不完...\"
她突然猫着腰凑到林薇耳边，发梢蹭过对方耳廓，尾音压得又轻又狡黠：\"我发起火来连自己都怕呢——上次把八个姐姐全'修理'了遍，你看眼前这大姐江诗涵...\"话没说完自己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戳着江诗涵的胳膊直晃，\"不信你问她呀！乖乖把饭扒干净，不然下一秒我可真动手揪你耳朵啦！\"
江萌萌浑然未觉，此刻江诗涵正猫着腰躲在她侧后方，手机镜头像捕蝶网似的稳稳框住她叉腰催饭的小模样。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触，刚才那段\"修理八个姐姐\"的豪言壮语连带着她晃来晃去的发尾一同被收进视频，眨眼间就裹着背景里林薇的轻笑声钻进了姐妹群……
林薇听着江萌萌吹得天花乱坠，忍不住抬眼看向江诗涵。还没等她开口，江诗涵就先眯着眼笑出声，指尖戳着萌萌鼓起来的腮帮子故意泼冷水：\"哎哎哎——萌萌什么时候成我们八个姐姐的'老大'了？\"她拖长语调，眼尾扫过妹妹炸毛的刘海，\"你说的那九胞胎姐妹被'修理'的'光辉事迹'，我这当大姐的怎么连哪天哪月被'修理'的都记不得？莫不是偷着看武侠小说编出来的吧？\"
江诗涵突然俯身在她耳边呵出热气，指尖轻轻戳了戳萌萌的后腰：\"偷偷告诉你个好消息——快翻姐妹群瞧瞧。\"看她手忙脚乱解锁手机点开群聊，才用指关节蹭了蹭鼻尖憋笑：\"喏，你刚才说'修理八个姐姐'的'英雄事迹'，我已经发入了我们九姐妹的姐妹群里的热乎段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