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降头师几十年，老头也没见过能凶到如此地步的邪物。
无声无息的威压，让人胆战心惊。
最重要的，是她连吓人的步骤都省去了，直接下杀手。
就像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地面提起来。
任由他双脚离地，乱蹬。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女孩身影越来越淡。
老头以为自己要死了。
忽见天边涌现一道道白光，笼罩在女孩身上。
原本一身死气的女孩，此刻身体呈现半透明状，圣洁得不可侵犯。
他还是注意到了她眼底的不甘和杀意。
她似神，却比恶魔还可怕。
好在，她最终在阳光下化作点点星光。
老头掉落在地上，用力地呼吸，一脸后怕，“我到底招惹到了什么东西？”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与此同时，另一个充满白光的世界里。
墨怜冷冷扫视前方男人笔直的背影，“安归尘，谁给你的胆量，敢救我要杀的人？”
“以前的我未曾觉醒意识，不代表现在的我，还能任由你来驱使。”
“魔女你杀不了。”
“还敢对我指手画脚？”
“你明知道，我和祂出自同源。”
“你用尽手段也无法抵抗祂，同样也拿我没有办法。”
“尤其是此时，我已不受躯体的束缚，随时可以动用本源的力量。”
安归尘轻笑一声，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人类的情绪，温和又平淡，“墨怜，在灵魂的状态下，你一旦动用本源的力量，就会被宇宙尽头的意识发现。”
“你会遭规则排斥，被动离开这颗小小的星球，回到最初状态。”
“没有人能抵抗你。”
“可你也会失去以往所有的记忆，变得和我一样，无情，无欲，如同虚无。”
“我给你的身体，是囚牢。”
“同样也是让你留在这世间的媒介。”
“你真的要放下顾长生，放弃蓝星的芸芸众生吗？”
“你走了，他们都会死。”
“拥有记忆的东方岁安，仍要在宇宙中流浪，一直寻找你的影子。”
“可惜，你给了他永生，却又让他再也找不到你。”
“只能带着痛苦，一次次的失望。”
“偏偏连结束的机会都没有。”
“墨怜，你不觉得，你比我还要更残忍？”
墨怜沉默了。
安归尘缓缓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她没有动手。
他笑。
“我赌对了，你舍不得。”
“你看，就算是神，拥有了感情，也一样会被七情六欲困死在这大千世界。”
“只有无情，才能驾驭所有的规则。”
墨怜收起一身戾气，忽地笑了，“安归尘，你真的无情了吗？”
这次轮到安归尘愣住。
墨怜上前一步，“说我为情所困？”
“那你呢？”
“你明明无情无欲，却记得墨舒白杀你全族，杀你妻儿。”
“你始终没有放下不是吗？”
她又靠近一步，“你把自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的是为了制服祂？”
“我觉得，不是。”
安归尘眼底的平静泛起一丝波澜，很快消失，“什么意思？”
墨怜玩味，“其实，你也喜欢她吧？”
“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对不起你的妻儿和族人。”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绝不会背叛妻儿和族人。”
“我也知道，你和墨舒白注定了不可能。”
“奈何，心和意志分裂。”
“报仇痛苦。”
“不报仇，也痛苦。”
“怎么办呢？”
墨怜秀眉微微一挑，“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这世界的规则，来改变自己。”
“把自己变成规则。”
“没有感情，一切都按照宇宙最初始的状态来运行。”
“而你，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了。”
“如此，你就能一直与祂对抗，一直陪伴着祂。”
“你的情绪隐藏在平静之下，不回应祂的爱，只静静看着祂为你发疯。”
“永世纠缠，互相折磨。”
“我觉得，你才是那个让人感觉恐怖的疯子啊！”
安归尘闭上眼睛，久久不说话。
与他对峙的墨怜忽觉心悸，神魂的牵绊，告诉她，顾长生有危险。
她皱眉，“你做了什么？”
安归尘勾起唇角，“你还是在乎他，不是吗？”
“别废话，他怎么了？”
“你再不回去，副本就会结束，他永远消失。”
墨怜不说话，安归尘睁开眼睛，“这个赌局，你们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了要参与。”
“也许你说的对，可那又怎样？”
“我会对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动心，这很正常。”
“可我不能放下我的责任。”
“即便心动，也必须让这个念头死去。”
“唯有这样，于她，于我的妻，于我的子，都公平。”
“只是，我没想到，她那么狠心。”
“也许她也没想到，我也能这般狠心吧。”
“我不会忘掉所有，我只会和她一样，看着对方变得不受掌控。”
“直到……”
“不死不休。”
他重重叹一口气，“有些事，一旦开始，再也无法终止。”
“除非，能够让世界倒转，回到过去。”
“可回到过去。”
“又何尝不是一场死局？”
“说实话，我真羡慕顾长生，明明你和她那么像，偏偏又不一样。”
“你为了他，敢让自己陷入险境。”
“为了他，愿意做任何事。”
“包括，自己死，换他永生永世的活。”
墨怜不想听废话，“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你用东方一族的命唤我降临。”
“你用东方一族最后的血脉，献祭，与我灵魂绑定。”
“正是这份牵绊，让我对他的感情无法自控。”
“是你用感情，算计了我。”
“如你所言，情，无论是谁碰了，都会越陷越深，无法轻易抽离。”
说到这里，墨怜早已冷静了下来，“不要再说没用的话，送我回副本，不然这场赌局，你我都是输家。”
安归尘自嘲一笑，“你还有赢的机会。”
“而我，注定是输家。”
“去完成你的任务，早日结束这场闹剧。”
“这一本烂账，该结了。”
失重感猛地袭来，墨怜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再睁眼，已回到副本别墅的大床上，与满脸担忧又恐惧的琳娜四目相对。
“菲……菲利亚小姐，你该起床化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