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转身回来，姜清连忙问：“师叔，里面是什么？”
玉远舟歪着陶罐给他看：“好东西。”
影四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玉远舟挑眉对他说：“不过不能入口。”
影四一顿，对着荼凌说：“凌哥，你管管他啊，我是那么贪嘴的人吗？”
荼凌听着这话，又觉得有些恶心，推了下他的后背：“别说这个，不是煮粥么，你……别煮我的份儿，我啃干粮就好。”
影四不解：“为何？”
“别问。”
“哦。”
姜清想着，怕不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吃不下饭的东西，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回到山洞以后，玉远舟神色轻松了几分：“没事，干草随便用，别动那些陶罐就行。”
听他这么说，几人便放心不少。
夜色降临，外头完全黑了下来，影一和影四送干草去给马儿吃，这会儿刚回来，影四缩着脖子进来：“下雪了。”
两人站在洞口拍干净身上的雪花才进去。
姜清连忙走到洞口去看，借着火光，看见夜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比他在京城见过的还要大。
“这么大的雪……”他有些担忧，“明日还能上山么？”
他们路本就不熟，若是在大雪天困在山里，会很麻烦。
玉远舟神色轻松，不似之前那般苦大仇深，看来他心里已经有数。
“不必着急，等雪停吧。”
姜清嗯了声，随即又想：“也不知道京城下雪没？”
洞口不算大，影一将披风挂了上去，挡住了外头的风雪，里面温暖不少。
还好方才拾回来的柴足够多，能一直燃到天亮。
荼凌说：“夜里还是注意些，万一有什么野兽出来觅食，我们三个轮流守夜。”
影一和影四自然没有意见，这些事本就是他们做惯了的。
玉远舟说：“不必这么辛苦，都歇歇，我在周围撒了药粉，不会有东西过来的。”
影一轻轻点头，坐去了靠近洞口的地方，他的披风用来挡住风口了，影四怕他坐那儿着凉，便把自己的给他围上，然后坐去火边，守着火堆。
夜渐渐深了，在狂风的呼啸声中，隐约能听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累了几日，格外好眠，姜清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山洞里的火堆还在燃着。
不见荼凌和影四的身影，姜清揉了下眼睛：“他俩呢？”
影一说：“去打水和寻一些柴火。”
姜清顿了下：“还在下雪么？”
玉远舟用一截木枝扒拉着火堆，和他说：“有得下呢，你可以去看看。”
姜清走到洞口，影一的披风依旧挡在那儿，摸上去已有几分冷硬。
白光刺眼，满地雪色。
姜清眯着眼睛，看到地上有一连串脚印，积雪的厚度已经漫过脚踝。
天上已经下着雪，姜清伸手接住几片雪花，冰凉之意涌上掌心，好一会儿才化作水渍。
天地间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
转回身去，已是忧色：“不知要多久才会停。”
影一道：“从前在雁回城，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下这样久的，估计得两三日。”
玉远舟叹息一声：“好在干粮足够，不会挨饿。”
姜清心中不安，走过去问他：“师叔，这样的大雪天，会不会出事？”
玉远舟笃定道：“放心，还不到时候。”
姜清心神稍定：“嗯。”
玉远舟指了指一旁的热水：“打湿帕子擦擦脸吧。”
姜清擦洗过后，又倒了干净的水在碗里，走到外头去漱口。
正巧影四和荼凌回来，身上和头发上都变得白白的，拍起来十分费劲。
荼凌干脆跺跺脚，内力一震，身上的雪便消失了。
影四学着他的样子：“凌哥真聪明！”
姜清笑了笑：“你不是总说，自己最聪明吗？”
“他也就比我差一点吧。”影四说。
荼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快点去烧水，嘚瑟什么？”
北风凛冽，几人围着火坐在一起。
玉远舟说：“九溟山上肯定有机关，务必小心。”
荼凌点头道：“知道，我们只在近处，没往深了去，倒也没发现什么机关的痕迹。”
姜清想着谢珩说的话：“师叔，你说会是什么样的机关，箭阵、毒针这些么？”
“真是这些倒也不足为惧，怕就怕是别的。”玉远舟神色不明道。
姜清对机关术的了解并不多，闻言也只能好奇问：“别的什么？”
玉远舟叹息一声：“别想这些了，想也没用的。”
姜清只好沉住气，不再多想，反正已经到了此处，等上山就能知道了。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漫过膝弯处。
踩在雪里，有软绵之感，令人心中不踏实。
姜清道：“这么厚的雪，都看不清路……”
玉远舟看了看天色：“已经冬月中旬，不能再拖了。”
影一忽然道：“公子，你就留在此处等我们吧。”
姜清立刻摇头：“不行，我必须跟着一起。”
影一还想劝阻，但玉远舟却说：“跟着吧，一个人留下也不妥。”
姜清连忙附和：“对，一起走才是最稳妥。”
往山里走了一段路，树枝交错，山道上的积雪倒也没那么深了，好走许多。
只是树上偶尔落下雪来，若是不经意间掉到脖子里，总是凉个彻底，于是他们都带上了帷帽，还是离京时，姜清怕被人看见，特意让他们拿上的，这会儿也有了用处。
山路不易行，也没有人再闲聊，只专注看着脚下的路，小道曲折，不知走了多久，姜清感到有些疲惫：“不如停下歇会儿。”
影四连忙上前来扶着他：“公子，累了吗？”
姜清拍了下腿上的雪：“还好，腿有些酸。”
几人都知道，他不是娇气的人，既然这么说的，定然是疼了。
雪地本就不好走，前进时很吃力。
玉远舟说：“歇会儿，我也累了。”
他俩的在这方面的耐力都比不上影卫。
靠在树干上歇息了一会儿，再次往前走去，影四不当心被树枝勾破了衣裳，衣摆上被勾掉一块儿布条，这是小问题，他并没有在意。
继续朝前走去，又过了两个多时辰，也未遇见什么机关，姜清心中狐疑，也不知这山到底有多深，在林子里也看不见山顶，不知爬了多高了。
影四目光一顿，忽然喊了声：“不对！”
几人回头看他，影四指着树干上的布条说：“这是我衣裳上扯下来的！我们绕了个圈，又回来了！”
面面相觑之下，影一呢喃：“鬼打墙……”
玉远舟脑中灵光一闪：“奇门遁甲术！”
他倏然抬头看向这片林子，轻声道：“这些树的分布，是有规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