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一诺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道：
“因为在那次噩梦里，我感觉得到你是个可靠的队友，所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不过风星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
风星雨点点头：
“下次你过噩梦来找我，如果我还活着，会帮你的。”
廖一诺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又说道：
“鬼市的事儿，我只能告诉你地址，我这身份不太方便跑去鬼市那边，容易碰见我的那些同僚。”
风星雨叹了口气，走上船头，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停住了继续上船的脚步问道：
“你知不知道功德可以交易的事儿？”
廖一诺面色一僵：
“你从哪儿知道的？”
风星雨：“我朋友从纸人货郎那里得到的消息。”
廖一诺凑近了些，把脸贴近风星雨，面色无比慎重：
“你最好离那些纸人远点儿，交易功德这个事儿更是挨都不要挨一下，我不能说理由，我只能告诉你，交易功德是个无底洞，谁碰谁死。”
说完，廖一诺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去吧，鬼市里没有朋友，只有利益，你进去之后，一切都要靠自己。”
风星雨道了声谢，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船。
弱水河上的船夫早已等候多时，恭敬地将他请上船，撑起竹竿掉头驶去。
廖一诺站在岸边，看着风星雨的身影渐渐消失，自言自语道：
“希望他不会顺带着去调查功德交易的事吧，那麻烦就大了……”
******************
风星雨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摩挲着微微波动的红绳，心中思绪万千。
现在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街上人头攒动。
但风星雨在听过廖一诺的话后，对周围的热闹与祥和极其不适。
谁能想到，幸福竟然成为了造就邪恶的外在条件。
他虽然饿，但只想离开这里。
他感觉周围笑容满面的老头老太太，快乐的面孔下，藏着的全是污秽不堪的灵魂。
顺着廖一诺说的路线，转过几次路口，找到了那个挂着白灯笼的巷子口。
这里仍然是平房区，天空也依旧是碧空如洗，可这条巷子的宽度只够一人通行，巷子两侧的墙体又高，硬生生给走进来的人一种走在阴天里的感觉。
不过走过几十米的距离，身后嘈杂的叫卖和交谈声已经消失不见，周围一片寂静，前方不远处，一扇破旧的木门“吱呀吱呀”的响着。
风星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木门。
木门打开，风星雨有些震惊的站在原地。
风星雨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颠倒阴阳的倒金字塔型地势。
不过这个倒金字塔是八边形。
无数条环形街道和几条向下的阶梯，连接着所有的房子，
虽然这些房子都是在不断向下的地势中建造的，但所有房间的房顶，竟是一样的高。
因为这些房子的高度随着地势的降低而升高，逐渐变成了楼房的样式。
而最中间最深处的那一栋楼，只怕是有一二百米高。
就肉眼看去，所有的小楼门口都挂着一个灯笼。
灯笼上写着的，不是字，而是八卦的符号。
风星雨的指尖轻轻擦过粗糙的砖墙，鬼市阴冷的空气像蛇信般舔过后颈。
他站在最顶层的环形街道向下望，无数灯笼在幽暗中闪烁，无数八卦符号像是漂浮的鬼眼。
巷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几个披着蓑衣的身影抬着口黑棺匆匆走过，棺盖上渗出暗红液体。
风星雨将红线缠在腕间，往街道里走去。
一个老板正在剁一截颜色不对的肉块，案板下的血水漫到街面。
在风星雨鞋尖快要踩到血水的时候，风星雨先停住往侧边了两步，却正好站在了一个老妪面前。
\"生面孔啊。\"
纸扎铺里传来沙沙声，穿寿衣的老妪用竹骨手指敲打柜台：
\"买固梦符么？保证你一觉睡三天都不醒。\"
忽然，风星雨闻到一股桂花香。
这味道让他想起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姑娘。
那是他一生的痛。
风星雨驻足在老妪的店面门口，余光瞥见斜对角茶寮里，坐着个戴青纱帽的女子。
她正用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沏茶，茶香混着桂花香飘来。
风星雨的心中更痛了。
即使现在自己并没有恢复其他情绪，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心中的悔恨。
女子突然抬头，责怪道：
\"你这人，好没礼貌，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帷帽薄纱被风吹起一角，俊俏美丽的脸庞让风星雨清醒了些：
“不好意思，想起来了些往事。”
“倒是稀奇，一个准备投胎的人，还在为生前的事情惆怅。”
她从茶盘新取出一只茶杯，倒满后推到风星雨的方向：
“你看起来不像是和鬼市有关系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风星雨坐在女子对面，用缠着牵梦丝的手摸着那个茶杯：
“其实，我来鬼市，是有些东西想要交换的……”
女子眼睛盯着风星雨手腕上的红色丝线：
“虽然我这里只是喝茶的地方，不过如果你愿意给我提成的话，我是可以帮忙的。”
风星雨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睛，晃着手腕说道：
“那不知道在鬼市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出手这玩意儿的吗？”
女子轻笑一声：
“一根牵梦丝，你是想在我这换两杯茶喝吗？”
风星雨不语，手伸进口袋，动作随意的又掏出六根。
“有意思……”
女人用手止住轻笑时晃动的青纱：
“不过这东西在鬼市里已经有几个卖家了，你这愣头青想抢别人牵梦丝的生意，怕是要被沉到弱水河里去……”
风星雨假装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种事儿！我不知道啊，那还是算了，这生意我不做了。”
风星雨一把收起手里的几根牵梦丝，就要起身离去。
女人将茶杯捏在指尖：
“不过你要真的有很多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只是，提成我要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