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寒端坐在窗边，月光为他俊逸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尹师弟是在怀疑我？”
“不敢。”
尹天睿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充满戒备。
“只是灵阎火这等高阶法术……”
“我说过了。”萧云寒放下茶盏。
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灵阎火符在宗门藏经阁三层就有收录，任何内门弟子都能兑换。”
闻宇斟酌开口，“诸位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先想想那些尸体？”
“尸体？尸体都烧没了，还有什么好查的？”
尹天睿讽刺一笑。
伏婳站在一旁。
她能感觉到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不过她并没有制止，反而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萧云寒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抬眸，目光如霜般扫过尹天睿。
“尹师弟，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尹天睿咬牙，终究没忍住。
“萧师兄，灵阎火符确实在藏经阁有收录，但能施展此术的人寥寥无几！”
“更何况——”
他猛地指向窗外还未散尽的焦烟。
“义庄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在你到来时突然烧起来，这也太巧了吧？”
屋内瞬间寂静。
尹天睿的话虽然大胆，但确实点出了疑点。
萧云寒来得太及时，而义庄的火又烧得太蹊跷。
萧云寒沉默片刻，忽而轻笑一声。
“尹师弟，你怀疑我放火？”
“我只是觉得，事情该查清楚。”尹天睿寸步不让。
队伍里除伏婳外的另一名女弟子萧若依，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
“尹师兄，萧师兄毕竟是内门亲传，怎会做这种事？我们还是先查查那些镇民……”
“查什么镇民？”尹天睿冷笑。
“现在尸体没了，活人又查不出问题，线索全断，我们拿什么查？”
“够了。”
伏婳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争执的几人同时静了下来。
她看向萧云寒，语气平静。
“萧师兄，义庄起火时，你在何处？”
萧云寒眸光微动，似笑非笑。
“伏师妹也在怀疑我？”
伏婳摇头：“不是怀疑，只是确认。”
萧云寒指尖轻敲桌面，缓缓道。
“我接到传讯后，从宗门赶来，赶到时便是这般情景。”
“师兄接到的传讯，是谁给你的？”
萧云寒盯着伏婳看了几眼，最后嘴唇轻启。
“是一封匿名信，用的是宗门的传讯符，不知何人。”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焦黄的符纸，上面字迹已经模糊。
“只说青松镇有异，让我速来。”
伏婳接过符纸，灵识一扫，心中疑虑稍减。
尹天睿却仍不依不饶。
“即便如此，义庄起火仍是疑点！萧师兄若问心无愧，可敢让我们探查你的储物法器？”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修士的储物法器乃私密之物。
除非至亲或宗门执法长老，否则贸然探查等同挑衅。
萧云寒虽面色不变，但眸中寒意已深了几分。
“尹师弟。”
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你今日，似乎格外咄咄逼人。”
尹天睿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半步。
但仍不依不饶，“我只是为了查明真相！”
“那就拿出有力的证据，而不是不断质问同门弟子。”
说完，萧云寒迈步而出。
众人面面相觑，亦是不欢而散。
夜深人静，伏婳独自来到镇外古槐下。
月光如水，萧云寒早已负手而立，白衣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萧师兄。”
伏婳开门见山，“究竟是谁传信让你来的？”
萧云寒转身，月光下他的眼眸深邃如潭。
“那封信，是你发的。”
“什么？我？？”
伏婳一怔，伸手指向自己，神情懵逼。
萧云寒凝视着她，眸光深邃。
“传讯符上有你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我认得出来。”
伏婳眉头紧锁，摇头道。
“不可能，我从未给你传讯。”
萧云寒定定地看着她，似在审视她的反应。
半晌，他低声道：“伏婳，你最近……很不对劲。”
伏婳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萧师兄何出此言？”
萧云寒垂眸：“以前的你，不会对我如此疏离。”
……？
伏婳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她心中镇定，淡淡道。
“人总会变的。”
萧云寒摇头，声音低沉：“不是变，而是……像换了一个人。”
她抬眸，直视萧云寒。
“萧师兄，你深夜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萧云寒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破绽。
最终，他缓缓道：“我只是想确认，你到底是谁。”
伏婳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依旧平静。
“我是伏婳，天玄宗弟子，你的师妹。”
萧云寒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梢。
伏婳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萧云寒收回手，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师妹，如果我做错什么，导致你厌恶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但不要这样……疏远我。”
伏婳大脑宕机了。
难不成系统给她的身份之前和这天之骄子有过一段不可说的情谊？
这就棘手了。
如果是仇恨，杀了就是。
但是这种特殊的情感，她怎么处理？
她伏婳生平只会杀人，不会谈情啊！
伏婳看着他，月光下的男子眉目如画，眼底藏着隐忍的情绪。
她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萧师兄多虑了。”
伏婳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只是觉得，修行之人应当以宗门任务为重，不该过多牵扯私情。”
萧云寒眸光一暗：“私情？”
伏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改口。
“我是说，同门之谊。”
夜风拂过，古槐沙沙作响。
萧云寒静立良久，终是苦笑一声：“好，我明白了。”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
“伏师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护你周全。但若你……”
他顿了顿，“若你已非你，也请告诉我实话。”
伏婳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
“萧师兄说笑了，我一直都是我。”
伏婳勉强勾起嘴角。
萧云寒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白影渐远，融入月色之中。
看着他的背影，伏婳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
所以他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