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用派人打探了，因为接下来的几日之内，有关这两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清神域。
“启禀神君，周平今晨一早便去找了圣女，并在圣女的陪同下，逛遍了整个玉倾宫。”
“启禀神君，今日圣女带周平去了流霞墟、碎星海，还有月魄廊等......全是上清神域中景色极佳之地。”
“启禀神君，今日周平与圣女去了银河观星，圣女还带他去浏览了凡间山川大泽，今日应该、应该是不回玉倾宫了，因此属下只能传音禀报，请神君见谅......”
冥夜一把掐灭了手中的传音玉笺。他神色莫名，指尖轻叩几下桌面，喃喃道：
“天欢......你究竟想做什么......”
......
同样的问题，也有人在问。
“圣女，恕奴婢不解，您为何要与剑圣走的如此近？”剑法此前从未在上清神域现世过，周平以剑入道，又是外域之神，如今人人便称一声剑圣，以示尊敬和特殊。
天欢将锦雾绫缠在指尖，轻声道：
“他待人有礼，又谦逊内敛，于神力上也是造诣非凡，我与他相交，有何不可？”
听话、顺从、还能力强大......她将指尖的锦雾绫被缓缓解开、拉直，若有所思——
这样的护道人，难道不比已经起了异心，分不清主次的蛟龙更好吗？
特别是他提及的异世......天欢眯了眯眼，想起了最初见面时周平给她看的东西，也是那样东西让她如此快地对一个认识了不久的人放下心房，那是——他的心，一颗如剔透纯净的，琉璃赤子心......
“我、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周平道，朝着天欢侧后方的花丛中看了一眼。
天欢立即会意，她眸中闪过冷光，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女全数退下。
“跟我来。”
两人行至殿宇内，大殿之上一道无形的光膜光膜如水纹轻漾，隔绝法阵无声运转，将外界的一切探查尽数屏蔽。
周平对上天欢陌生中带着戒备的眼神，虽然知道以她的性格并不会轻信于他，但这样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些难过。
好在他早有准备。
他低声道了句\"失礼\"，修长手指勾住衣襟向下一扯。天欢眉梢微扬，还没说什么，便见到了他线条分明的胸膛上，那一片闪烁的微光。
周平没有任何犹豫，双指并拢，以指为刃，划开了自己的胸膛。
咚咚、咚咚、咚咚——
透明的新房内，金色的血浆如岩浆般缓缓流动。每跳一下，便有七彩霞光从中折射而出，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我们在未来的某个世界中相识，我来这里，只是想见你。”他将自己的心意坦露在她眼前，毫无保留。
天欢从他刚才直接剖心的动作中回神，皱眉问道：
“未来的，某个世界？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对你来说，是在未来的时间线。具体的......”他将心脏往前一递，
“你看了就知道了。”
受世界规则约束，心脏中大片的记忆都模糊不清，可天欢还是看见了他们相处的记忆碎片。初识、暧昧、相恋、抉择、再见、挽回......她看的是周平的记忆，是从他的角度所知的点点滴滴，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违和。
——就算没有那个世界的记忆，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背叛她的人。她是如此，那个世界的“她”亦当如此。所以......“她”接近周平定是另有目的。
要不怎么说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呢，天欢几乎是在瞬间就下了这个结论。
她在心底轻笑一声，却没有戳破。她飞快地权衡当前局势与得失，睫毛微颤，将目光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落在周平的身上。
仿佛是被那段记忆所感染，她眼中顷刻便涌上了湿意。她站在离他一步之遥，发带与云锦纠缠垂落在身侧，没了往日里的夺目与鲜活。在氤氲的烛火下，反而显得脆弱又美丽。
“啪嗒。”
一滴眼泪顺着下睫滴落，在她光洁的脸上划过晶莹的痕迹。
周平见她哭了，瞬间着急不已，连托着心脏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一只柔软的手覆上，轻巧又坚定地将那颗琉璃赤子心推回他的心脏。
周平忐忑得不知所措，平日里的内敛害羞也丢了个精光，连胸口松散的衣襟也忘了拉上。
直到一阵香风靠近，她扑进了他胸膛。
她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曾经的千百次那样。
周平怔了片刻，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抬手回抱住她。
耳畔传来她亲昵中带着哭腔的抱怨：“周平，周平……你怎么才来？”
这一刻，周平心中的惊喜全都转化为了心疼，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颤。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嗓音低哑，笨拙却固执，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刻进他的生命里。
......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打断天欢的沉思，她抬眼：“进来吧。”
周平推门走了进来，察觉到天欢正坐在帷幕后梳妆，没敢乱看，只是敛目老实地站在原地。
一旁正在替天欢梳妆的侍女见状，自觉站起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进来吧。”
天欢又说了一遍，见他有些犹豫，不由得轻笑出声。若不是见过他的记忆，她还不知道在他这副害羞克制的模样下，梦里，竟藏着那样的旖旎与缠绵。
周平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她笑声中的含义，耳朵微红，听话地掀开帷幕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