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打开三管猩红的补血药剂滚到掌心，映得他眉梢眼角都发了亮。
“顾康啊顾康...”
他把玻璃管夹在指间转着圈，突然嗤笑出声，药水瓶折射的光斑在墙上蹦跳着，“老子倒要看看你这黑钱能捂多久。”
次日晌午的阳光晒得柏油路发软，商场男装品牌店镜子前。
成天浪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报童帽压得低低的，倒活像个从英伦电影里蹦出来的黑帮片男主角。
天色微暗时，成天浪拎着行头出了滨大，找了个公用厕所换下，直奔约定地点。
李彪找的人是他原来的小弟，绰号愣头青，如今在滨海跑物流，开着辆福特。
李彪估计特意关照过，愣头青十分客气，问成天浪怎么称呼，成天浪随口把汤林的名报了出去，愣头青便恭恭敬敬地说：“汤哥好！”
成天浪点了点头，赚钱要紧，直接上了车。
愣头青自来熟，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跟成天浪套近乎，听说他是第一次进赌场，便讲了不少规矩和赌法，诸如哪种赌法输赢大，哪种容易出千。
据他说，扑克机、麻将机不算，顾康在滨海有两家赌场，他们去的这家在市郊，是最专业的一家。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车下道开进路边一座小镇，七拐八弯来到最里面，有一座青砖三层小楼，还带个超大的院子，看上去像座民宅。
愣头青抬手指向小楼，言道：“便是此处。”
成天浪心中略感失落，他曾在银屏之上见识过的赌场，无不金碧辉煌，而眼前这座三层小楼，却显得土气十足，斑驳的外墙泄露了它的沧桑。
这样的地方，竟会是赌徒的乐园？
愣头青洞察了他的疑虑，嘴角一扬，道：“汤哥，切勿以貌取人，入了此门，自见分晓。”
言罢，车已驶入院中。
车门一开，一位魁梧的汉子迎面而来，朗声笑道：“愣哥，好久不见啊！”
目光转向成天浪，带着一丝警惕：“这位兄台面生得很，愣哥，这是何方神圣？”
成天浪心中暗笑，这汉子，莫非是在玩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的把戏？
愣头青腮帮子鼓了鼓：“外地合伙人的老交情。”
拇指蹭着皮带扣当啷响，“我老愣领人，头回？”
那汉子咧嘴笑，后槽牙缝漏风。
忽然摸出个铁盒子闪着冷光，对着成天浪。
成天浪腕子一翻，铁钳般的手掌扣住那汉子脉门，青筋在虎口突突跳：“干嘛？”
那人轻声说道：“没什么，规矩如此。”
愣头青向成天浪递了个眼色，成天浪心领神会，松开了手。
那人拿着仪器在他身上简单扫了一遍，微微一笑，开口道：“对不住。”
愣头青随即从怀里掏出皮夹，抽出两张钞票递给那人，说道：“兄弟，辛苦，等会看我赢定，请你洗脚去。”
那汉子也不推辞，点头收下钞票。
“愣哥今天这财运，赌场怕是要翻船喽！”汉子咧嘴一笑，冲门外吹了声口哨。
福特车被一泊车小弟开着，悄无声息滑进楼后阴影里。
成天浪跟着粗壮汉子穿过玄关，褪色的门帘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墙上泛黄的老挂历。
待拐进杂物间，脚下突然一空，钢质楼梯吱呀作响，铜臭味混着雪茄烟味扑面而来。
地下室的水晶灯碎成千万片光斑，成天浪眯起眼，看见赌台边晃动的旗袍下摆和攥得发白的手指。
在外面看上去一栋很平常的小楼，简直不可想象地下室竟足足有数百平米，而且这单是大厅的面积。
红木隔断泛着幽光，将空间割裂成蜂巢般的格子，老虎机咔嗒声里混着骰子碰撞的脆响。
穿短裙的女招待端着银盘穿梭，高跟鞋声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却盖不住赌徒们沙哑的嘶吼：“押啊！押！”
“我靠！”
成天浪不禁深吸一口气，若非亲身踏入这三层小楼，断然不会相信这看似平凡的建筑内别有洞天，竟真如其名 —— 地下赌场。
壮汉将他们领进地下室后，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霎时，两个相貌出众、身材火辣的短裙女郎迎了上来。
一个挽住愣头青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愣哥，好久不见啊！”
另一个则转向成天浪，问道：“老板，需用陪吗？”
成天浪正欲拒绝，愣头青却笑着插话：“汤哥，免费的，别客气。若是赢，随意打赏便是，这帮丫头都盼着你赢钱，说不准还能帮你转转运。”
李卫东斜眸一瞥，只见场中男子多伴佳丽，心想，此情此景，不宜独树一帜，免得露了马脚，坏了大局。
那短裙女子娇声笑着，轻挽他的臂弯，眼波流转间，评道：“老板初临宝地，英姿飒爽。初见之时，还以为是小马哥重现江湖呢。”
成天浪心中暗自苦笑，魅力所至，即便粉墨登场，亦难掩其光。
他此刻只愿自己能更平凡些，不惹旁人注目。
幸而这份魅力，仅对异性生效，否则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女子见他是初来乍到，便热心引他至筹码兑换处。
此处赌注颇大，起步便是十万，而成天浪随身不过两万。
愣头青却淡然道：“无妨，此处有刷卡之便，若仍不足，我这里有备，汤哥若需，尽管开口。”
成天浪身上还带着陆南烟的那张卡，里面有五十万还没有动，就直接兑换了十万块的筹码。
愣头青甩着筹码叮当响，先拍红三台老虎机，又往百家乐台甩了两注。
“稳当！”他抹把油汗，又钻进麻将室烟雾里。
成天浪弹着筹码在指缝转。
上回网赌便已试得清楚，吉星高照也不过是让牌面好看些罢，麻将胡屁胡顶个屁用。
骰盅摇得山响，二十一点台荷官白手套翻飞。
他挨个台子转悠，百家乐台挤得后脖颈发烫。
“借光。”成天浪刚摸出蓝筹码，前头纹花臂的汉子扭头啐道：“五个子挤个卵！”
酒气喷在他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