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菊仙视线落在屋内，眼珠子几乎一动不动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巾。
“别太担心。”许宝珠握住她的手，道：“饶是这次不成，我们就下次再来，长贵哥肯定不会放弃的，三顾茅庐，你阿爹总能感受到我们心意。”
杨菊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长贵，眼眶红红的，一抽一抽鼻子，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
大约一刻钟后。
杨家人从里屋走出，将那一张字据送还给许宝珠，杨父道：“东西我看过了，写得很真切，可到底不过是一纸书信而已，他若是想赖，随时可以不作数。”
“阿爹！”杨菊仙哽咽，正想说什么，杨父打断她，“你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
人安静下来，院子里顿时寂静无声。
好半晌，只听人道：“虽然这东西做不得太多数，可到底是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态度，所以我们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可以考虑，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大叔你直说吧。”许长贵爽声道。
杨母看着人，颇为欣慰，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父面色沉沉，心中却也如是，他道：“你先别急着应，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若是做不到，我可是不会将姑娘交给你的。”
许长贵望了一眼杨菊仙，二人深情对视，他坚定不移的说道：“饶是再难的事情，为了菊仙，我也会努力去做到的。”
“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非简单。”杨父道：“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你能将你们家的光景拉起来，也不一定说要大富大贵，至少在住所和吃食上相应有改善，明年这个时候，我便将菊仙嫁于你。”
“啊？又要等一年啊？”
“怎么？刚刚你还说愿意什么都尝试呢？”杨父有些不满道。
“不是，我只是觉着，这个时间太长了，我……”许长贵羞怯的红着脸，“我想早点将菊仙娶回家。”
话音落，院子里传来爽朗的笑声，久久之后，杨家兄弟道：“那你就努力些，争取早日完成我阿爹交代的任务，早点将我妹妹带回家。”
“我知道了大哥。”
“改口得还真快。”杨菊仙羞得垂下头，娇声道：“我不与你们说了，我去做饭。”
……
在杨家用过饭，几人方折返。
杨父的条件，说着轻松，可做起来却是难，尤其是像许长贵家这样的条件。
这种一亩地能值多少钱？
那点收成，怕是两三年也是不够垒房子的。
早前许宝珠卖药给人分了二十两，可之前送礼，还有各项支出，都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还要过个冬，实在抽不出来一部分做这些。
跟着许老汉学医问药，倒是算个正经的活路，可他太过老实，收的诊金便宜，药钱也没多少，落到他手上就更无几分了。
像许宝珠这样，不时做一些药送去给益和堂，倒是能赚，可不稳定，而且这大头都是人家的，付出也是她的，自己总跟白拿似的，心里有点过不去。
思来想去，许长贵决定再次进城。
“你要去县上找活计？”
许宝珠有些吃惊，许老汉更是不理解，“长贵啊，是在我这，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没有，不关你的事根叔，是我自己的问题。”许长贵道：“我认真想过了，我要尽快将我们家的光景拉起来，须得有个正经的活路，在这乡里，总是大叔你和宝珠妹子在帮衬我，但你们自己过得也不容易，如今又添了几口人，更是艰难，我不能一直这样赖着你们，杨大叔给了我一年的时间，我想靠自己，做出点动静来，让他看到我的长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许宝珠想起早前他进城因为冲动折腾进大牢的事。
“宝珠妹子你放心吧，如今几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混小子了，更不是一个人，我不会再那么冲动的。”
“长贵哥打算什么时候去啊？”朱允问。
“年后吧，如今已近年关，而且这天气寒凉的，放我阿爹一个人在家也不好。”
“那甚好，我支持你。”
许长贵虽然经历船上那一遭，有些怕他，但是听到这话，还是不免感动，放松下心来。
“谢过朱兄弟，待我走后，我阿爹一个人在村里，还请你们有空的话，多帮衬一些。”
“这个自然，放心吧。”许宝珠满口应允。
她虽不放心许长贵一个人去县上，可在这乡里，也确实不是什么发展的好留处，他需要在一年之内做出些成绩来，走出去会好一点，所以也便没了意见。
得到两人的答允，许长贵长舒了一口气，离开了许宝珠家。
……
转眼便是寒冬，天越来越冷，山上鸟兽尽散，不太好捕，草药也被埋进了地里，许宝珠这边，暂时只能放弃了上山的日程，多待在家里。
她想起来上回打下来的狐狸，处理好了，可一直没有机会给许老太太送过去。
这是几个人商量过的。
当初成亲之时，许老太太便帮了他们很多，这些年对父女二人又是颇为照顾，过去是因为几家关系过差，怕走得太近让许老太太夹在中间不太好做人，但现下三家关系不说亲密，也算是融洽了不少，许老汉本就是个老实孝顺的人，自然第一时间是想起自己母亲的。
她将狐狸皮拿出，交代了一声，同朱允准备往许大山家去。
“宝珠姐，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嗯？”
麦子解释：“我这初来乍到的，也不熟悉环境，整日待在屋里头闷得慌，跟你们去，正好可以认认人，若是有事，也能帮个忙。”
“这天挺冷的，而且我和允哥儿就是去看一下老人家就回来了，没事的，你要是嫌闷的话，可以带着阿清在村里到处走走，也一样能熟悉环境的。”许宝珠道。
“宝珠姐这是嫌弃我碍事吗？”
女孩儿说着眼圈一红，眼泪就滚了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有亲人了，你收留我到这里来，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也想去见见而已。”
“额……好吧。”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许宝珠应下来。
“那便一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