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黑得比别时都要早。
乔乔抱着大胖儿子在暖阁中玩耍，忽闻下人通传，说是崔五姑娘到了。
自家小妹，乔乔是了解的。
无事不登门，更何况是这冬日天寒天色已黑的时候。
她忙将昭哥儿交给乳母，亲自至仪门处接人。
茜茜披着狐毛大氅，脚步匆忙。
乔乔握住她露在外面冰凉的手，“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非这会来和我说不成？”
茜茜四处张望。
乔乔便牵着她去了次间。
周嬷嬷倒上了热茶。
茜茜却没心思喝，“三姐姐，我今日去书肆，远远地看到了三姐夫。”
“你三姐夫？他也在书肆？”
茜茜摇头，“他不是在书肆，他是站在枕欢楼的门前。”
枕欢楼？
乔乔愣了愣。
茜茜摩挲着衣角，“三姐，虽然三姐夫的为人一向不错，我也觉得大概可能是有误会。”
“所以我没敢告诉别人，但这种事，我瞒着谁也不能瞒着你啊。”
乔乔倒是不相信谢珩那狗脾气能受得了枕欢楼，当是有什么误会的，但小妹向着自己，她心里还是欣慰高兴的。
“哎呀，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大冷天的跑一趟。受了寒可怎么办？”
茜茜一怔，“三姐？你说这是……小事？”
“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吗？”
“我若不来告诉你，万一你从别人口中知道，岂不是更难堪伤心？”
妹妹单纯又天真，乔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你的好，谢谢妹妹为我着想。”
茜茜被姐姐揉得脸都皱成一团了，“姐，你真的相信这件事完全是误会？”
乔乔笑道：“肯定是误会，你三姐夫不是那样的人。”
茜茜：“三姐，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可也是事实。”
“你别太相信男人了，别的不说，前头那位二姐夫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男人估摸着就没有不好色的，他们若能老老实实管住自己下半身，哪还有那些妻妾成群嫡庶相争的事？”
“你这丫头？还没出阁呢，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乔乔屈指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茜茜吃痛自己揉着，嘟着唇还是不服，“本来就是嘛。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都是十五了，那些事，粗俗的高雅的，我早就在书上看过了。”
乔乔：“是是是，我们家耳朵小才女那是无事不知无书不读。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茜茜晃着姐姐的手臂，忙道：“三姐，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认真点好不好？”
乔乔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谢珩的说话声。
“夫人，三爷回来了！”
乔乔：“喏，正好你姐夫也回来了，要不我们对质一下？”
茜茜刚要点头，却又想到了什么，“万一是真的，他恼羞成怒怎么办？”
乔乔：“……”
茜茜：“三姐夫可是武将，如果他急眼了，咱们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乔乔扶额，“你最近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茜茜瞬间觉得自己姐姐已经成了话本里那些明知自家丈夫心有不轨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傻傻为他遮掩的痴情女子。
“姐你！”
话音未落，谢珩掀帘而入。
“五妹也在？”
茜茜轻哼了声。
乔乔忍着笑，“你回来的正好，我问你，你今日去哪了？”
谢珩一边脱下身上的大氅一边道：“近日京中出了一桩奸杀案，死者都有年轻的姑娘，手段死相极为残忍，城内城外一时人心惶惶，陛下为让百姓安心，特点了禁军襄助京兆尹。”
“圣上又点名让表哥和四哥共理此案，今日从皇宫出来，就一直陪着四哥四处查案。”
茜茜还是第一次听这位三姐夫一次性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看起来是够坦诚的。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乔乔：“查案？你陪四哥？”
稍一思忖，乔乔顿时就理清楚了这其中的逻辑。
奸杀案这类的凶手大多是流连于青楼酒肆的狂浪子弟，从枕欢楼入手，倒也不足为奇。
姐妹俩都是聪明人，乔乔能理清楚的，茜茜自然也能。
确定自己真闹了个误会，茜茜低着头，有点不太敢看眼前的姐夫。
谢珩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怎么突然问我在外面的事？”
乔乔抱着手臂，哼道：“你还好意思说？去枕欢楼查案惹了一身脂粉味回来，都不知道和我解释解释的吗？”
谢珩抬起手臂左右闻了闻，“还有味道吗？”
乔乔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谢珩无奈：“也不知那里的人用得什么香粉，味道刺鼻还不易去掉。”
“但我当真没碰她们，这都是她们扑上来时不小心沾上的。”
茜茜忽然开口，“三，三姐，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娘她们要担心了，我就先走了吧。”
乔乔点头：“好，姐姐送送你。”
“哎不用了，外面那么冷，别折腾了，我又不是别人，你还和我见外不成？”
说完，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底下的丫鬟婆子急忙跟了上去。
谢珩扶着妻子回屋，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的内室和寒风刺骨的廊下简直是两个世界。
“五妹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说跑就跑，像是躲着我一样？”
“难道是我这个做姐夫的，哪里得罪她了？”
乔乔忍俊不禁，就将方才的事说给了他听。
谢珩听罢不由得轻笑，“我和四哥一道去的，五妹就只看见我没看见四哥？”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恰好，你当时和四哥没站在一处？”
谢珩：“这么说，我差点被四哥坑了？”
乔乔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肩头，“别那么说，我可是自始至终都相信你来着。”
谢珩：“五妹倒是一心向着你，这样的天，还要跑来一趟和你告状。”
说着，他托着她的腿将人抱了起来。
乔乔搂着他的肩膀，“我自己的妹妹，胳膊肘往哪边拐那不是明摆着吗？”
“我可是一边哄好她，一边还在为你说话呢。”
男人眸光深深，乔乔歪着脑袋，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蹭着她的鼻尖，如猛兽进食的嗅探，“这么相信我？”
“那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回馈一下夫人的信任？”
他一路往下，咬上那截嫩白修长的脖颈。
乔乔红着脸躲，“要摆晚饭了，而且昭儿还在暖阁呢。”
时间不够他胡闹的。
谢珩就将她抵在床柱，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探去了罗裙之下。
正餐不够，吃个甜点怡情一番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