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苏沛凝照常工作完回到家，一踏进家门就听到了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原本还以为是苏菀卿或者林夕梦她们来到家里做客，直到看清沙发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后，脸色蓦地一沉。
莫知蘅还在和宋晓琳聊天，耳边陡然传来那道自己十分熟悉，此刻却充满着凉意的声音，莫知蘅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口，看着站在门口的苏沛凝，瞳孔微颤。
张了张唇，迎着苏沛凝稍稍不善的脸色，小声叫着苏沛凝的名字，全然没有自己平时在外面运筹帷幄的表现。
“凝姐姐……”
“莫知蘅。”
“我，我很久没见到宋姨了，所以，所以过来拜访一下，和她聊聊天。”
莫知蘅无比熟悉苏沛凝说话的语气，这么带着冰冷和淡漠的语气分明就是和陌生人说话时的语气。
凝姐姐把她……当成陌生人。
一想到这个让她心悸的结果，莫知蘅只觉得眼眶酸涩，连忙遮掩般地低下头，不想让苏沛凝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
苏沛凝看着低头委屈的莫知蘅，心脏不可避免地抽动了一瞬，但还是目光淡漠地移开，看着自家母亲那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母亲，你可没告诉我她会过来。”
这个“她”指的是谁，在场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莫知蘅闻言心脏抽痛又想哭了。
“哎呀哎呀，知蘅好久没过来了，她和我聊聊天我和你报备干什么？再说了，你整天待在剧组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宋晓琳看了一眼身旁低着脑袋明显闷闷不乐的莫知蘅，又转头看了眼自家气压低得能将房间里的温度降个几度的女儿，故作苦恼地说着。
苏沛凝倒是不怀疑宋晓琳说话的真实性，毕竟她说的确实是真的，但是……
苏沛凝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肩膀似乎在可疑抖动的莫知蘅，脑中有两种不同想法的声音响起。
一个声音说自己作为莫知蘅的姐姐自然是要去安慰一番，另一个声音则是说莫知蘅既然都离家出走了，那她还管她干什么？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脑海中吵得不可交织，苏沛凝眉头紧锁，长时间的工作拍摄让她并不是很想应付现在的场面。
“母亲，我先回房间了，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吧。”
“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苏沛凝似乎是怕宋晓琳不同意，说完一句话后沉默几秒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出所料，宋晓琳在听到苏沛凝的后一句话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对女儿辛苦工作的关心。
“既然这样那你回去休息吧，我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去叫你。”
“嗯。”
苏沛凝用鼻腔轻应了一声，随后不再将目光逗留在莫知蘅身上，迈着脚步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直到楼上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莫知蘅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眶。
“难受了？”
宋晓琳看着莫知蘅下撇的嘴角和泛红的眼眶，轻声询问道。
“……有一点点。”
终究是在苏家待了那么多年，莫知蘅潜意识的和宋晓琳说着自己的感受。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难受。
宋晓琳瞥了一眼莫知蘅紧绷的侧脸，早就知道她口是心非的性子。
“再揪的话扣子要掉了。”
宋晓琳垂眸看着莫知蘅双手紧紧揪着的衣角，看着那颤巍巍的衣扣，开口提醒道。
莫知蘅闻言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衣服的手。
“你和沛凝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但只有一个前提，不能再做惹她难过的事情，沛凝这些年……没有谈过恋爱。”
看着莫知蘅都快碎了的样子，宋晓琳无奈地轻叹口气，作为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宋晓琳轻声和她说道。
这么些年，莫知蘅当年的离开或多或少都对苏沛凝有了些许影响，若是这些年没有苏菀卿时常找苏沛凝出去玩，宋晓琳还真不知道苏沛凝会变成什么样。
“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知道你的脾性，我也知道你当初突然离开是不得已的举动，但沛凝并不知道。”
“我也不是那种古板迂腐的家长，所以对于你和沛凝的感情我也并不会阻挠。”
看着莫知蘅愣愣的表情，宋晓琳无奈地轻叹口气，也不再打算多说些什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开始聊起其他方面的话题。
回到卧室的苏沛凝眉头紧锁，身体的疲惫虽然让她很想直接躺在床上，但碍于自己的洁癖还是调转脚步去了浴室冲澡。
片刻后，苏沛凝一身清爽的从浴室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发尾挂着几滴水珠。
苏沛凝偏头用干燥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来到化妆桌前坐下，透过眼前的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下的青黑，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
将头发吹干后，苏沛凝靠坐在床头，盯着前面的墙壁开始出神，脑中的思绪不知不觉就移到了楼下客厅里的莫知蘅身上。
想到那抹委屈可怜巴巴的身影，苏沛凝的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一起。
“那么多年了，还管她干什么？”
苏沛凝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直接将被子掀开，整个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候，莫知蘅看着楼上迟迟没有出现的身影，忍不住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担忧。
凝姐姐怎么还没有出来？
“啊，该到叫沛凝出来的时候了。”
在厨房一阵忙活的宋晓琳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将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走出厨房看向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莫知蘅。
“知蘅，你要不要上楼叫沛凝出来吃饭？”
莫知蘅闻言眼里虽然闪过一丝高兴，但随即又被眼里的不安挡住，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朝宋晓琳摇了摇头。
“不了宋姨，凝姐姐应该不喜欢我上楼去她的卧室，算了。”
宋晓琳见状也不再强求，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我上楼去叫沛凝吃饭，厨房里熬着汤，你帮我看着火候，别把汤烧干了。”
莫知蘅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厨房认真地照看着。
宋晓琳走到苏沛凝卧室门前，抬手敲了几下门板。
“沛凝，出来吃饭了。”
等了几秒，宋晓琳依旧没有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一些细微的动静，皱了皱眉，又抬手敲了几下。
“沛凝？沛凝，出来吃饭了。”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门从里面打开，露出苏沛凝略显苍白的脸颊。
苏沛凝原本只是想眯一会儿，没想到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灼烧感，紧皱着眉头睁开眼睛。
打开一旁床头柜的抽屉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胃药，结果在里面翻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
“奇怪了……”
她印象里抽屉里是有一盒胃药的啊，难道过期了？
苏沛凝没办法，本来只是想在房间里熬一熬，但没想到胃部的疼痛反而愈演愈烈，正当她意识恍惚之际猛然听到敲门声。
强撑着身体打开门，虚弱地靠着门框看着面前的宋晓琳。
“母亲，家里有胃药吗？我胃有点不舒服。”
宋晓琳看着眼前的苏沛凝脸色苍白，额上冒出薄薄一层冷汗，眉头紧锁，眼里满是对她的担忧。
“怎么突然胃不舒服？难受吗？很难受的话我们去医院，带你去找关医生看看。”
“没事，母亲，只是有点胃疼，不碍事的，吃点胃药就可以了。”
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庞，苏沛凝扬了扬唇角，柔声说道。
“你这孩子……”
宋晓琳也知道苏沛凝有时候倔得很，只能无奈地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先下楼吧，客厅里的医药箱里我记得有胃药，既然你胃不舒服，还是要重新给你做点菜，再给你熬点粥。”
苏沛凝闻言微微点头，转身回到卧室拿了件披肩披在身上，跟着宋晓琳下了楼。
在厨房里的莫知蘅听到身后下楼的脚步声还以为下楼的是宋晓琳，头也没回的朝身后喊道。
“宋姨，这个汤要不要把火关了？感觉再烧要变干了。”
“嗯？关了吧，也熬了挺久了。”
宋晓琳闻言回答道，动作不停的在客厅里翻找出医药箱，打开后简单找了找就看到了里面的胃药。
“沛凝，我给你熬点粥再吃胃药，空腹吃药不好，如果疼得厉害给你盛碗汤暖暖胃。”
宋晓琳将胃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看着披着披肩的苏沛凝提醒着。
“好，听母亲的。”
苏沛凝整个人都被胃疼折磨的难受，整个人也看着没什么精神，点了点头，窝在沙发上看着去厨房忙活的宋晓琳。
“宋姨？”
厨房里的莫知蘅虽然听不真切，但也能隐约听到一些客厅里两人的对话，看着突然走到厨房里的宋晓琳，小声叫着她的名字。
“嗯，知蘅，沛凝她有点胃疼，但空腹吃药不好，你帮我给她盛碗汤，我去给她熬点粥。”
“好，我知道了宋姨。”
听到宋晓琳的话，莫知蘅心里不禁一个咯噔，转头悄摸摸地看了眼沙发上的苏沛凝。
见人虽然身上披着披肩，但眉头紧锁，眼睛也闭着，看着似乎被胃疼折磨了许久，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记得离开前凝姐姐也没有胃疼这个毛病，以前虽然也有胃不舒服的时候，但也只是工作很久吃饭吃的少的原因，怎么现在突然有胃疼的毛病了？
莫知蘅动作迅速但又十分利落的拿碗盛汤，转身端着碗朝沙发上的苏沛凝走去。
鼻尖耸动，苏沛凝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香味，睁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神情担忧的莫知蘅，视线稍稍往下移就看到了她手里端着的那碗汤。
“凝姐姐，宋姨让我给你盛的汤，你胃不舒服，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苏沛凝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莫知蘅，虽然眼底还残存着些许因为胃病而产生的疼痛，但整个人还是十分淡漠地看着她，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见苏沛凝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莫知蘅心里不禁泛起几分苦涩，轻声说道。
“……嗯，把汤放下，我一会儿再喝。”
苏沛凝眉头轻皱，抬了抬下巴示意莫知蘅把碗放在茶几上，中途没有多说一点多余的废话，把不想和莫知蘅说话直接刻在了脸上。
莫知蘅心里苦闷不已，但心里还是格外担忧苏沛凝的身体。
“凝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胃病的，怎么……”
“你说的是以前，演员有胃病再正常不过。”
苏沛凝不想听莫知蘅唠叨，更不想看到她脸上对自己的关心，直接开口打断她还没有说完的话。
停顿几秒后，又开口继续说道。
“还有，你是以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我记得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
莫知蘅没想到苏沛凝会这么快就把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摆在明面，甚至，甚至说她们两个人没有一点关系。
她们……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
“凝姐姐，我们，我们不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吗？是你把我带回家的，为什么现在要说我们没有关系。”
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成拳，即使心中早已知晓答案，但莫知蘅还是固执甚至可以说是执拗地盯着苏沛凝，想要从她的口中听到答案。
“……为什么？莫知蘅，你是在装傻吗？当初是谁一个人擅自离家出走连个消息都不留下的？你本来就和我们苏家没有一点关系，当初只是看你可怜才会收养你。”
看着面前执拗的莫知蘅，苏沛凝心里陡然生起几分烦躁，连眉头都不自觉地皱紧了些，说话的语气都带了点刻薄的凉意。
说完话后意识到自己最后说了句什么的苏沛凝神情明显一愣，但在看到莫知蘅整个人僵住的身体，心里的那股烦躁始终消散不了，偏过头不再打算看这个惹她心烦的坏孩子。
如果只是一些口不择言的气话莫知蘅能忍住，但苏沛凝的最后一句话明显给了她极大的冲击。
莫知蘅眼眶迅速泛红，眼眶酸涩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