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腾出只手扇开了慕容，冷漠道：“没见过。”
慕容撇撇嘴：“好，那我们换个话题。”
“主上请少将军除掉叶倾城，少将军准备何时动手？”
李思低沉的眼眸突然抬起，眼神深邃，好似可以穿透人心。
“少将军这是何意？”慕容不由得退后半步，眼中却仍不甘示弱，“可是还想将兵刃对准自己人？”
“本将军自有筹谋。如今主上已摆脱了禁令，我想……应当不是她派你来的吧？”
慕容一时语塞。
李思轻抚了下香香的羽毛，漫不经心：“我听齐木说过，最初你们在花船上密谋除掉柳如时，曾被叶倾城不小心撞破。”
“当时他想杀了叶掌柜，却被你阻拦。你当时说她于你有恩。”
“怎么才短短数月，这恩情就散了？”
慕容睫毛微颤，她没想到李思会知道这些。
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李思用余光轻瞟了眼慕容，反问道：“怎么？你慕容昭平日里八面玲珑，竟也有有苦难言的时候么？”
慕容咬着嘴唇，微微侧过脸：“恩情？”
“哼，我一直致力于将叶家赶出长安，就是为了还她的这份恩情。可谁知叶家一家子都是死心眼儿，她本不该卷进来，却非要守在这里与我作对。”
“如今她与那郭子维多次阻挠我们的计划，主上点名要她的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对我恩情最重的人，永远都只有主上一人。”
李思眼眸微眯，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慕容，不可置信地追问：“难道……你就是当年那跛脚宫女？”
慕容听了这话，反应极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少将军知道奴如今是慕容昭便好，奴曾是谁，早就不重要了！”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家仆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我家少将军不在！叶掌柜，您不能进去……”
“你少蒙我！他的肩觎、轿撵，还有马匹都在岸上，他肯定在里面！”
房间内。
慕容来不及离开，只能先躲进了李思的衣柜里。
下一秒，门被推开。
叶倾城指着李思对一旁的家仆质问道：“你说你家主子不在，那这是谁？”
家仆一时尴尬地转过身去，向李思不停地眨眼道：“当家的，我……”
“好了，我都听见了，你先下去吧！”
“是。”
家仆悻悻离开。
叶倾城走进房间，正准备关上门。
“住手！”
李思忌惮躲在柜子里的慕容，怕倾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又怕慕容自作主张直接向倾城动手。
所以这门是万万关不得。
李思顿了顿，故意装成浪荡的样子：“我的叶会长啊！如今满长安都是你我的传言，你现下又横冲直撞地找上了我这花船，若是再关上门，可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已经有了郭郎君，我可还是光棍一条呢！你可不要耽误了我！”
咚——
叶倾城并未理睬他，反而重重地关上了门。
“少将军这花船上的舞姬、佳人都快赶上平康坊了，还怕我耽误么？”
正说着，她轻轻嗅了嗅，便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慕容留下的香粉味仍浓重地让人无法忽视。
李思也意识到倾城闻到了什么，试图解释：“额……那是……”
倾城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少将军无需向我多言，我不关心你的私生活。”
“那是？”李思一边抛出问题，一边起身轻推开了窗子。
表面上是为了散去香粉味，实际却是为了让岸上的人可以看到这房间内的景象，以免慕容对倾城痛下杀手。
叶倾城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下巴虽还倔强地抬着，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我有事问你。”
“那日，我们走后，你可是一直都呆在清斋，不曾离开？”
少女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似闪着晶莹的光。
李思没想到倾城会想到是他，也万万没想到她竟与慕容问了一样的问题。
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咙，嗓子紧的像被夹住了一样。
“怎么？这么难回答么？”倾城见他没有吭声，追问道，“不是对不对？角亭上的那蒙面……”
“不是我。”李思厉声打断了她，“那日我不曾离开过清斋。”
少女的目光向下盯向了他腰间的青铜，清丽的眉宇间皱起了三条细纹：“可是……我听到了它的声音。”
“若不是你，你可否让我再听一次它的声音。”
说罢，她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块玉佩，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李思脸上，一脸笃定。
衣柜里，慕容不屑地翘起了嘴角，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衣柜门上。
“我说不是便不是。”李思慌乱中夹带了一丝恼怒，一双大手也不自觉地捏到了香香。
嗷嗷——
香香惊醒，扯着脖子就是两声嚎叫，不满的情绪毫不遮掩。
李思一个举动，倾城与慕容心中便都有了答案。
叶倾城抱着双臂，看破不说破：“好，先不管那日的侠士是不是你。我始终相信你与他们不同。”
“通过那日沉香亭的天启之事，我已经猜到你们主上的身份。”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要针对我们叶家。但我想，此前的宅源垄断、土拍抬价、木匠之争，还有如今的豪宅生意，都是为了打压我们叶家才做的吧？”
她稍稍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立场不同，你做什么事我都能理解。”
“但我希望你们单单对付我们叶家便好，可不可以不要伤及无辜。”
李思英气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倾城拿出一封书信，端正地递到李思眼前：“这是我朋友与你们万和牙行签订的订金契书。”
“那日你我有约在先，只要我叶家一月之内不参与豪宅生意，你万和牙行便不与周家签订契约。所以，我可否请少将军你遵守诺言，放过我朋友他们一家？”
李思一把夺过倾城手中的那契书，快速地翻看起来。
他的目光在书信上快速扫过，眼角的怒气也越来越浓重。
啪——
看完最后一个字，他将那契书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大声喝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