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是浓烈的酒气，这人喝了酒。
怀抱很烫，烫到人心慌。
“快夸我……”
身后的黎和泰不停地呢喃着。
顾星阑被压在窗上，后背全是扑通扑通的声音，两个人严丝密合。
“先放开我，好不好？”
刚刚酝酿的睡意全部烟消云散，现在精神得不行，耳边就光听着黎和泰在耍赖。
“先夸我。”
左肩是黎和泰发烫发红的额头，可见这个人喝了不少酒。
顾星阑的嘴角抽动，“你好棒。”
要让他夸至少也得知道该夸什么内容吧。
解酒药吃下去后，黎和泰才慢慢缓过来。
原来黎和泰已经促成黎氏集团和芜水政府的二次谈判，只要乘胜追击，接待好政府考察团，后面拿下地方项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出意外，签约仪式就在下个星期。”
深陷在沙发里的黎和泰，泛着淡淡的酒气，用手拿着抱枕，挡住下半张脸，露出来的肌肤都是酡红一片，说出口的话都是闷的，两只眼睛盯着对面的人，“顾星阑，你会过去吗？”
下个星期他倒没什么事。
顾星阑点点头，“当然行。”
反正下个星期一过。
黎和泰就该办成人礼了。
政府的接待团一大早就过去公司。
黎和泰手下有运行的小公司，规模不大，里面都是年轻人。
几个年轻人都是高校过来的，看到黎和泰今天的着装有被惊艳到。
“老板今天穿得好正式啊。”
“已经谈得差不多，就等上面的领导过来呢，能不正式吗！”
哥几个今天可不是理工男，连压箱底的白衬衫都拿出来了。
平日里，黎和泰都是跟他们一样，短袖加短裤，天气凉了就穿普普通通的长袖。
大家都是搞研发的，不喜欢生活方面的弯弯绕绕。
黑色商务车慢慢停靠在门前，走下来几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这几个就是芜水政府的考察团。
黎和泰领着他们去了公司展厅，再去生产车间，最后汇集到会议室。
一路都在开口说话，语气循序渐进，黎和泰脸上的表情挑不出任何错处。
等到会议室的灯熄灭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那几辆商务车开往黎家酒店。
黎和泰坐在办公椅里，食指把系得紧紧的领带拉开，眉宇间慢慢浮出疲色。
“老板，您要过去吗？”
门开了一条缝，助理小心翼翼地探头道。
“让他们先跟过去吧。”
“好的，还有，前台打电话过来，有人想见您，您要是累了，我帮您回绝……”
“谁。”黎和泰抬起眼。
落地窗外都是晚霞，办公椅背着光，显得坐着的人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助理莫名冒出冷汗，“姓顾，叫星阑，他说是来给您送餐的。”
话音落下，那股感觉如退潮般，无影无踪。
惹着助理频频在脑海里回想着顾星阑能是谁，结果在脑子里找不出一张脸对应得上。
“让他过来，你们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找我。”
这意思就是可以下班了，助理喜出望外。
前台。
顾星阑时不时低头看向手机。
黎惠文刚刚送过来一份文件，让他拿给黎和泰，正好他也煮了点面，不如全部送到这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这里。
背靠黎家这个大集团，没人会小瞧这家小公司。
“顾先生，可以了。”前台小姐接完电话对着他道。
进办公室前，助理在外面支支吾吾道：“顾星阑，我们老板还在洗澡，他让您随便坐。”
“成，你吃饭了吗？”
“谢谢关心，正要去吃！”
助理像被上司检阅那般端正着身子。
看着就专业，顾星阑回以一笑。
笑容那叫个惊天地泣鬼神，助理都看懵了，心思早就拧成一团乱麻。
老板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看的人？他可从来没见过！
办公室的空间很大，有面墙，全部都是书，有新有旧。
顾星阑随意拿了一本，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直到隐藏门拉开的声音响起。
他没打算转头，“黎惠文送过来一份文件，他让你看，还有保温盒，里面是清汤面。”
静悄悄地，什么脚步声也没有，只有布料摩挲的声响。
顾星阑这才收起书，转过头往后面看。
“……你衣服呢。”
黎和泰只围着浴巾，上半身还湿哒哒的。
“没有带换洗衣服。”擦完身，黎和泰直接坐进沙发里。
人比人气死人。
顾星阑眼不见心不烦。
明明他在家天天运动，怎么肌肉还没有这个久坐族的明显。
“面一出锅就倒进保温盒里，烫的，你小心点。”
翻书的声音听着也有点心烦气躁起来，顾星阑干脆合起书，手肘靠在扶手上，撑着头问黎和泰：“今天怎么样，考察团过来了吗？”
“嗯，十拿九稳。”
黎和泰慢慢吃着面，筷子轻轻夹起面条，像是在吃什么珍馐美馔。
等到保温盒见底，黎和泰才道：“你要和我一起过去试礼服吗？后面几天，我都能挤出时间。”
签约仪式结束后还会办晚宴，参加晚宴还得置办一套礼服。
“你都这么忙了，我自己去礼服店随便挑一件就行。”顾星阑回道。
黎和泰收拾的动作慢慢停下来，视线飘向旁边，“最近我都在忙，想放松放松，也想见见你。”
见他？为什么要见他，前几天不还见过。。
气氛有些诡异。
顾星阑端坐起来，讪讪地笑道：“也行，放松也行，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但今天太晚了，家里还有垃圾倒呢。”
说完他就准备走。
“你现在就走？”黎和泰站起来。
可转身的人毫无犹豫。
黎和泰的声线有些冷，大跨步赶到门口，将顾星阑的去路挡住，追问道：“你过来只是送餐？”
“不还送文件吗。”顾星阑偏过头看向窗外，脸上有些发热。
这人连衣服都不穿好，走几步浴巾就变得松松垮垮，再走两步说不定浴巾就掉了。
直勾勾地视线把顾星阑看得脸的颜色越来越深，不知道是染上了窗外的晚霞，还是因为他而脸红。
黎和泰心里那丝压抑的感觉，蓦地烟消云散，慢慢放缓声音：
“等我，已经太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不是吗？现在时间不晚。”
黎和泰让助理送衣服过来，三下五除二穿好。
公司附近有大型商场，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停车场有一辆通黑车身的卡宴。
可把顾星阑羡慕坏了。
“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别人送的。”
黎和泰是黎家未来的继承人，有人送礼物不奇怪。
“你喜欢？”
顾星阑赶忙点头。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渡过互相客气的阶段。
黎和泰看着顾星阑那副毫无保留的模样，心里甜丝丝的。
“你要是喜欢，现在就能去4s店。”
结果额头被那道带着淡香的指尖戳了两下。
顾星阑收回手，笑道：“没让你买，我想开车的时候再找你借。”
“也对，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黎和泰也抿着嘴轻笑，打转着方向盘，慢慢开出停车场。
车渐行渐远。
保安认出那辆车，转头问司机，“老板咋不喊你开车。”
司机摇摇头，转而看向旁边的助理：“你不是下班了吗？”
助理摇摇头：“可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