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采访长泽将军
天气晴朗。
刘简之驾驶着他那辆时髦的达特桑轿车，载着美由纪，行驶在东京街头。
“看来，平宫英浩这人对你不错。”刘简之心情不错，一边开车，一边侧头对美由纪说。
“那当然，”美由纪说，“比我哥强。”
“你想问些什么问题，都想好了吗？”刘简之问。
“我把你写的采访提纲，给了平宫君，”美由纪笑着说，“我也准备了几个问题，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由不得他们不讲真话。”
“问题不要提得太尖锐。”刘简之说。“不要让长泽将军下不来台。”
美由纪不置可否。
“到了。”
刘简之把车停在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的大门口。一个站岗的士兵立即走上前来。
“这儿不能停车！”士兵说。
“不能停车？”刘简之说，你把大门打开，我把车开进去。
士兵说：“别啰嗦，快开走吧！”
这时，平宫英浩迎了上来。
“他们是长泽将军的客人，让他们进去！”平宫英浩对士兵说。
士兵把大门打开，平宫英浩坐进车里来，对美由纪笑了笑。
“把车开进去。”平宫英浩说。
刘简之把车开进院子。这是刘简之第一次进入日本军方的核心机构，他悉心四处观察。
“车停在哪儿？”刘简之问。
“往左拐，有一个停车场。”平宫英浩说。
“右边还有停车场吗？”刘简之问。
“没有。”平宫英浩说。
刘简之把车开进停车场，发现停车场有士兵专门看守。
“让士兵守卫停车场，算不算浪费兵力？”美由纪笑着问。“不是说兵员紧张吗？”
“这个是必须的。”平宫英浩说。
刘简之找到一个空位，把车停下。平宫英浩跳下车，帮美由纪打开车门，让美由纪走下车来。
刘简之抬头望向办公楼。
参谋本部办公楼并不高，只有区区四层，至少从外观看，也不显得有多么豪华，四楼顶上，布满了无线电天线。正中，飘扬着一面军旗。
刘简之判断了一下办公楼与停车场的距离，大约有50米。
刘简之有些担忧，如果长泽将军的办公室在楼的另一侧，装载在冢本大佐车上的收录音机，收录质量将会大打折扣，甚至完全收听不到无线发射器发出的音频信号。
“佐藤君，这边请！”
平宫英浩对刘简之说。
“谢谢！”刘简之说。
刘简之和美由纪跟着平宫英浩，走向办公楼。见他们走来，楼门口站岗的两个士兵，行起了军礼。
平宫英浩目不斜视，领着刘简之和美由纪走进楼里，回头对美由纪说，“你们的采访提纲，我已经交给了长泽将军。”
“辛苦你了，”美由纪说。
刘简之问：长泽将军办公室在几楼？
平宫英浩说：“三楼。”
转眼走到一间会客室门口，平宫英浩推开门，说了声“请，”带着刘简之和美由纪走了进去。
“两位稍侯，我去请长泽将军。”平宫英浩说。
“有劳了。”美由纪说。
平宫英浩温情地对美由纪笑了笑，走了出去，顺带拉上了屋门。
刘简之和美由纪在沙发上坐下来。
“美由纪小姐也是第一次到这么森严的地方来吧？”刘简之问。
“我应聘密码破译员的时候，到过一楼。”美由纪说。“这上面，我也是第一次来，感觉很不自在。”
刘简之打量着会客室。除了天皇画像，桌子沙发，不见他物。
刘简之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朝外望。窗外的停车场上，停放着几十辆汽车。
万幸！停车场与小会客室都在同一侧。
刘简之信心大增，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哥哥跟平宫君不在一个部门吧？”刘简之问。
“应该不是吧？”美由纪说。“平宫君应该属于机要通讯部门，我哥哥在作战部。”
屋门突然被推开，长泽将军和平宫英浩一起走了进来。
长泽将军算是日本军界精英，面孔冷峻，眼睛深邃而阴冷，眉毛粗犷而高昂，给人一种傲慢和狂妄的感觉。
刘简之和美由纪连忙站起来。
平宫英浩介绍说：“这位就是长泽将军。将军，这两位，就是东京广播电台的记者。”
刘简之和美由纪一起鞠躬道：“请多关照。”
长泽将军瞅了两人一眼。
“你们俩都是东京广播电台的记者？”长泽将军问。
“是的。我叫佐藤彦二，她叫铃木美由纪。”刘简之回答说。
“美由纪小姐是铃木四郎的妹妹。”平宫英浩说。
“是吗？”长泽将军对美由纪说，“我听说你帮助东京宪兵司令部破译过中国特工的密码？”
“举手之劳。”美由纪说。
美由纪故意在长泽将军面前炫耀自己的能耐，她想让长泽将军为错过她后悔。
长泽将军看了看手表，对刘简之说：“我的时间很紧，没时间跟你们寒暄，咱们这就开始吧？时间不超过10分钟。”又转头对平宫英浩说，“你忙你的去吧！”
平宫立正说“是，”转身走了出去。
美由纪将一个麦克风放在桌上，问长泽：“可以吗？长泽将军。”
长泽说：“当然。”
美由纪将话筒连上录音机，按下录音按钮。
“首先代表东京广播电台800万听众，对长泽将军接受我们的采访，表示感谢！”美由纪说。
“不客气。”长泽将军说。
“第一个问题，”美由纪说，“大日本皇军正在向武汉进攻。按照皇军进攻上海和南京的经验，将军认为，皇军可以在多久的时间内，攻下武汉？”
长泽将军说：“大日本皇军波田支队由芜湖溯江西进，于昭和13年6月11日夜，冒雨突袭安庆，一夜之间，已将中国川军第27集团军之杨森部，逐出安庆城外。目前已抵达长江江防要塞马当的封锁线外。
录音机的小磁盘，慢慢地转动着。
长泽继续说道：”这个马当要塞是由德国军事顾问设计的，中国军队认为，马当要塞是阻拦大日本皇军的一个坚固堡垒。不过，我敢保证，一旦我们向马当要塞发起进攻，最多10天，就可以拿下马当要塞，而后占领九江，直攻武汉。你可以想象一下皇军攻下武汉的时间要多久。”
刘简之拿起照相机，给长泽将军拍照，装做不小心，把镜头盖丢在地下。
“一个月的时间够吗？”美由纪问。
“一个月？”长泽将军顿了顿，说：“一个月恐怕不够。皇军打算在冬季到来之前，拿下武汉。”
“是不是在攻下武汉以后，大日本皇军就可以逆江而上，总攻重庆了？”美由纪问。
长泽笑了笑：“真的希望如此。不过……”
“不过什么？”美由纪问。
刘简之弯腰从地毯上捡镜头盖，顺手将无线话筒粘在沙发与地毯之间的空隙里。
长泽继续说道：“武汉以上，尤其是宜昌以上，有一个长江天险，中国人管它叫做长江三峡。两岸全是大山，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很不利于皇军作战。”
“中国西部都是大山区。照将军的说法，皇军不大可能拿下重庆？”美由纪问。
“不不不，重庆一定是可以拿下的，参谋本部有这个信心。”长泽将军强调说，“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大日本皇军的进攻。”
“我们记得，战争开始的时候，曾经流行一种说法，三个月结束中国战事。”美由纪说，“如今快一年时间了，中国军队还在顽强抵抗，皇军的进攻势头则有些减弱。是不是我们先前，低估了中国军队抵抗的决心和能力？或者说，是高估了日本皇军的能力？”
长泽将军说：“这个问题，你们的采访提纲里面可没有提到啊？”
美由纪说：“长泽将军，您不能即兴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吗？”
长泽将军说：“我们的进攻的确不如先前预估的那么顺利。主要的原因是……”
美由纪问：“是什么？”
长泽将军说：“我们在欢庆胜利方面，浪费了一些时间。在台儿庄地区，受到了一些挫折。黄河决口，也迟滞了大日本皇军的进攻……”
美由纪继续追问：“谢谢你，长泽将军！您的回答非常精彩。第二个问题……”
长泽看看手表，突然站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的采访就到这里吧！”长泽将军说。
“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些时间？”美由纪问。
“实在抱歉，”长泽将军站起来说，“我要去出席一个紧急会议，以后再找机会吧？”
刘简之和美由纪连忙站起来。
长泽将军走了出去。
平宫英浩跟着走了进来。
“两位，请！”平宫英浩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