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昭在魏嬿婉前头一些走着,一边走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和魏嬿婉聊天:“唉,皇上也是记起我这个老婆子了……”
“哦?”魏嬿婉接上话头。
“皇上从圆明园回来这路途上就传旨,说是要让我抚养一个孩子。唉,你说说,我还以为这都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没想到这时候皇上突然又想着让太妃帮着养孩子,你说我以后可不是有的折腾了吗?”
“那哪能呢,小孩儿啊,看起来就虎头虎脑的,真惹人喜爱呢。”
冯若昭还是那么的喜欢孩子,听着看着魏嬿婉那看起来是真被可爱到了的表情和发言,也跟着笑,脸上满是养育孩子的自豪。
“这小丫头啊,怪得很,老喜欢往外头去,平时我闲着也经常把她带出来。这里里外外啊,仔细着呢,每次跟着出来,还得带一堆人,就是闲不住,好像在屋里头啊,房子会咬人似的。”
魏嬿婉瞧着嬷嬷怀里那襁褓中的小人儿,脸上的姨母笑也没下来过。她带着护甲呢,便也没有伸手去逗弄小孩,只是将自己带的玉佩拿下来,在小丫头眼前晃一晃。
冯若昭瞧着魏嬿婉的行为,面上笑着的同时,也在仔细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位令嫔。
的确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为人亲和,也喜欢小孩。看着脾气不错,想来品性应该也还行。
宫里的宫人都觉得令嫔的永寿宫是个不错的去处,都说令嫔娘娘人会说话,哄得皇上开心,后妃们对她也都挺亲近的很,在宫里是个人缘不错的主子。
冯若昭脑海里头想着,自己却忍不住的叹气,只是这气不能叹在表面上,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慢慢悠悠的舒出一口来,却不能叫人发现,只能自己消化掉了。
魏嬿婉晃着玉佩,瞧着小孩那圆咕噜的眼睛一左一右的随着玉佩晃,余光却是暗自注意着冯若昭的神情,她那似乎好像心里有事的愁样,印在了魏嬿婉眼中。
魏嬿婉逗小孩的笑容,就笑的更大了些。
冯若昭心里头堵着事,如今又听到了魏嬿婉提到太后,这心里的思绪是搅得愈发的乱。
自胧月嫁去准噶尔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了,从前自己那么珍惜着、怜惜着长大的女儿,如今都已经离家许久了。
太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曾经还是好好的,人也聪明,自从新帝登基之后,就时常弄出些事来。
她都已经快忘了乌拉那拉皇后的事儿了。
宫里头传了好些个版本了,她记得富察皇后她们到太后宫中觐见时,当时的娴妃,也就是如今的乌答应还颇有些趾高气昂但会审时度势的样儿。
那时候太后的所作所为还是挺正常的呀。
或许也就是从那时起吧,自从乌拉那拉皇后去世的那时起,她的老朋友、她的好盟友、如今的太后,就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了。
这宫里,一会儿说宜修是是自尽的,一会儿又说宜修是被毒死的,真真假假,谁又能够看清呢?
可是太后是真真切切的变了,从前还说不再管皇帝后宫中的事,可是却频频插手,还总是喜欢训诫皇后,又是给乌答应赐名,又是往皇帝身边送人的,明面上、私底下也帮了那个乌答应不少。
或许是对宜修之死有愧?要帮衬着她的侄女?
冯若昭自己也想不清楚了,她们这几个从先帝后宫过来的人,跟乌拉那拉皇后应该是死敌才对,怎么着却还要帮扶她的侄女呢?
太后这些年也跟皇帝的后妃一样,消停不下来。
不是管这个,就是管那个的,之前皇上生病的时候,还跑到养心殿去和皇后闹了一阵子。
冯若昭本来就因为胧月远嫁,心里头跟皇太后格着气呢,心里头对皇帝也不待见。
可是那是皇帝呀,她的性命都握在这位掌权人的手里,更何况胧月也得指望着他这个做皇帝的哥哥来帮扶着,冯若昭又能怎么样呢?
好歹自己在寿康宫那边窝着,也不用和皇帝见面,就算皇帝来请安也不是常有的,也不会时时、日日都能见到。
更别说这些年皇贵太妃身体病着,不怎么见人,太后那儿,她也说不上话了,她就只有和欣贵太嫔一起聊聊。
冯若昭心里想着,如今遇到令嫔,也好。这位令嫔看起来也不错,也是个可以接触接触的。她呀,实在是寂寞久了,想找人聊聊。
都当上贵太妃了,也不想日日夜夜的还得数砖。
前些日子,皇上还在圆明园的时候就派人到畅春园来传了信,说是等到回宫之后就把諴亲王的女儿接到宫里来,交给太妃抚养。
“皇上有意要将那小丫头交给我来抚养,我也是在宫里寂寞太久,想要找个说话的人,这有孩子在,宫里也能热闹些。”
魏嬿婉逗小孩逗了挺久,听着冯若昭有想跟她搭话的意思,便也将玉佩又挂回到身上,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冯若昭。
“也是,孩子在宫里头玩闹,也更有人气一些。只是如今宫中妃嫔生育子女,也多是由亲生母亲教养。这宫里,也就只有五公主是换了玉牒,记到了皇贵妃名下。往后这宫里会有的闹腾,这听着小孩子嬉笑打闹,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正是。宫里头日子本来就过得快,有了小孩子就过得更快了。令嫔瞧着也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
魏嬿婉适时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微笑:“谁不喜欢孩子呢?宫中有了孩子是喜事,只是我福薄,还未有子嗣傍身。”
“哎~”冯若昭笑着,像是打趣儿似的回一句:“你还年轻,又有皇上宠爱,这不是迟早的吗?”
“哦,对了,贵太妃您说这孩子是諴亲王的女儿,那可有取名啊?”
“哎呀~”冯若昭笑着将孩子从嬷嬷的手中接过来,逗了她几下,接着给魏嬿婉介绍:“她是諴亲王的第七女,是去年的九月二十八生的,如今还未满一岁呢。”
“嗯。”魏嬿婉跟着点点头。
若是按照冯若昭的说法,是在圆明园的时候就已经传了信到畅春园的话,那应该就是今年八月二十七的时候,弘历在瀛台赐宴王公宗室,随同的人有和亲王弘昼和諴亲王允秘,几人共赋柏梁体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