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莞泠攀上裴云川的胳膊，道：“你最近太忙了，我不想为了这些小事去打扰你。”
“夫人还挺会心疼人的。”
裴云川拢起她耳边的头发，看她的眼神像泉水般温柔，腻死个人。两人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热烈起来，偏有人这时候冒出头，一声“四哥、四嫂”，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是三房的两个弟弟，裴云海和裴云游，后面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裴云注。
谢莞泠只是笑着打过招呼，她跟这几个弟弟不是很熟，他们平时都在学堂，隔一两月才回来一次，平时是见不到的。
反而是裴云川跟这几兄弟的关系不错，经常会给他们带一些礼物，平时他们得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也会送到望舒院来。
望舒院是裴云川后来改的名字，望舒，月御也。月之皎皎，我心悄悄。他改这名字的时候，谢莞泠还说太肉麻了。
“方才看见四嫂在大相国寺那边买冷元子，我就说四哥肯定就在边上，他们还不信，非说是我看错了。”裴云游在家行八，虽是庶子，但一出生就记在了林氏的名下，心里最崇拜的人就是裴云川了。“四哥一会去哪儿？我们一道去看龙舟吧！”
裴云川搂住身边人的肩膀，在裴云游热切的眼神中拒绝了他，“我陪你四嫂呢，你们自己去玩吧。”
裴云游有些失落，身边的裴云海靠在他肩膀上笑话，“你这条光棍还是跟我们走吧，别打扰四哥四嫂花前月下了。”
“老七。”
裴云川挑了下眉，裴云海手指交叉放在自己嘴上，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但紧接着又嬉皮笑脸的凑到谢莞泠跟前，道：“四嫂，我嘴上没把门的，你见谅！”
谢莞泠抿唇一笑，“不妨事的。”
不过一句玩笑话，怎么就说不得了。谢莞泠杏眼瞪圆，嗔了他一眼。裴云川搂着她，在耳边小声道：“你不知道，不严肃点这群小子很容易得寸进尺的。”
两人低头耳语的模样羡煞对面三个少年，裴云注装作捂着眼睛，叫上两兄弟，“走了走了，咱们赶紧去占位置看龙舟去。”
“四哥，四嫂，我们走了。”
裴云海、裴云游拱手行了礼，立刻朝着裴云注的离开的方向跑去。
“八弟挺喜欢你的。”谢莞泠看得出来，裴云游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
“嗯。”裴云川点头，有些得意道：“他从小就对我十分钦佩，毕竟有我这么一个四哥，出去脸上多有光。”
“不害臊。”
谢莞泠已经习惯裴云川偶尔的不要脸行为了，裴云川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要脸就讨不上媳妇了。”
谢莞泠捏起拳头在他胸前锤了一下，“这是在外头呢。”
端午晚上也有龙舟可看，而且比白天更热闹一些，河两岸灯火通明，龙舟两侧挖了一排圆洞用来放灯，洞面用琉璃封了起来，用以防水。
远远看去，就像是河面上飘了几条火龙。
河两岸人很多，裴云川便带着谢莞泠登城楼去看了，普通百姓不能上城楼，是以在这儿看到的都是熟面孔。
谢莞泠一眼就看见了陈瑞雪，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裴云川察觉到身边人的身子微顿，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来一回间，陈瑞雪已经走到了面前。
“裴大人，裴夫人。”
陈瑞雪向二人行了礼，自从她流产后就没再听过她的消息了，如今见面，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像极了初春的细柳，气质如兰，看着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陈姨娘也来看热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莞泠早就将周景宣的事放下，此刻自然不会为难陈瑞雪。更何况，陈瑞雪失了孩子这事儿，谢莞泠一直觉得自己也有些责任，心里对她有几分愧疚。
“老夫人说今天过节，特准许妾出来走走。”陈瑞雪看了看她身边的裴云川，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
“妾出来许久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二位了。”
陈瑞雪福了福身，带上丫鬟走了。
谢莞泠看着她的背影有片刻失神，裴云川不满的捏着她的脸，“你在想什么？”
“玄度，你有没有觉得陈瑞雪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的陈瑞雪小家子气，如今的样子看着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了。
裴云川不太高兴她提起周家的人，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周老夫人原先瞧不上她，指了两个嬷嬷教她规矩，看来学的还不错。”
“她也挺可怜的。”
孩子没了，丈夫也不在身边，幸好周家祖母和夫人都是良善之人，现在她的日子过的应该不会差。
裴云川捏着她脸上的软肉，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你可怜她？傻姑娘，你可怜她做什么，有这份心还不如来心疼心疼我。”
“哎呀。”谢莞泠拿开他的手，“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你了，这两天才给你做了鞋呢，回去就给你。”
裴云川听她给自己做了双鞋，这才肯罢休。
除了碰见陈瑞雪，这天晚上没再出现别的插曲，两人玩的尽兴，回府时已经很晚了。
谢莞泠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洗漱完就往床上爬，被裴云川拦腰抱住，下巴在她胸口蹭了蹭。
谢莞泠伸手推着他，“别闹，我困了。”
“我的鞋呢？不是说回来给我看看的吗？”
谢莞泠这才想起来，她打着哈欠，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倦意，“明儿再看吧，现在太晚了。”
裴云川见她是真困了，便没忍心在扰她了。可谢莞泠睡着了，他却睡不着，睁着眼睛过完前半夜。
谢莞泠醒转的时候，天还没亮，后半夜开始下起了雨，天有些冷。她缩着身子钻进了裴云川怀里，她这一动，裴云川就醒过来了。
“冷。”
谢莞泠的脑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像只猫儿一样。这位凶名在外的裴大人最后还是没忍住，抱着怀里的人闹了一清早。
等屋里彻底安静下来时，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