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让我们离婚？”
原本还在哭泣的蒋女士突然爬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微微还有些惧意。
“老二，你别说胡话。”裴恒也插了一句。
老裴医生没说话。
“裴仲文，你是死人吗？你儿子让我们离婚，你聋了吗？”蒋女士转身就朝着老裴医生大吼。
自从那天出了事之后，他们夫妻的关系就比较糟糕，最近这些日子都已经分房睡了，平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不说话的。
那天蒋女士之所以同意跟着去探望宋诗雅，也是因为吃饭的时候，老裴医生提了一句，而蒋女士希望缓和他们夫妻的关系，毕竟方静妍那事确定无疑之后，她也有些心虚。
她当女儿一样的人，结果背后还捅了她儿子一刀。
但是，宋诗雅的态度又惹得蒋女士很不高兴，回去的路上，蒋女士就一直在叨叨，老裴医生听不下去，朝她吼道：“她要是砸破了你的头，让你差点丢了命，你还能像她那样心平气和？”
蒋女士这才收住了嘴。
但那天之后，他们夫妻的关系也就更糟糕些。
“裴仲文，你说话呀，哑巴了？我嫁给你三十几年，一心为你打算，你们益善堂这金字招牌，是我替你裴家保住的。是我！”
蒋女士戳着自己的胸口，“要是没有我，你医术再好有什么用？谁知道，谁给你宣传，谁给你营销，谁来保证你有钱用最好的药材？都是我，你现在居然这样对我......”
蒋女士又哭了起来，裴颂却站起身来，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妈，你对益善堂是不错，但这也是你的家。你对方叔好，总不能方氏药业也是你的家吧？”
“你胡说什么？”
一个当妈的被自己儿子质疑给他老子戴了绿帽子，这种奇耻大辱，蒋女士如何能忍。
上前就要打裴颂耳光，但被裴颂抓住了手。
“妈，你跟方叔好过，我知道。我还知道，方婶去世之前，一直怀疑方静妍是你给方叔生的女儿。”
裴颂这话一出口，大嫂在心头简直不要乐翻天了。
居然能吃到婆婆这么大的瓜，这可真是过年了。
“老二，闭嘴！”老裴医生总算开了口。
“爸，我刚才磕头了。儿子不孝。是，妈跟方叔的事，没有实锤，但......”他像大喘气一样，“妈，以后你跟方叔要说悄悄话，还是不要叫到家里来，家里毕竟有保姆，看到不好。就算保姆没看到了，院子里也有监控，在我们家，不适合玩什么灯下黑。”
裴颂这话信息量有些大。
裴恒愣愣地看着蒋女士，然后又把目光转向老裴医生，最后才落到裴颂脸上。
“老二，你别胡说，这......怎么可能......”
裴恒是老实人，但他媳妇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怀疑。方裴两家是世交不错，但老裴医生跟方达明的关系真没有特别好，反倒是蒋女士对方静妍视如己出，投注了挺多感情。
不过，蒋女士一直说，自己怀老三的时候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个儿子，很遗憾，所以看到方静妍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就喜欢得紧。当然，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他媳妇当初这样胡说的时候，还被他骂过。现在，这话从裴颂嘴里出来，裴恒真有点被吓坏了。
“爸，老二肯定是气糊涂了，妈怎么会跟方叔......”裴恒又说。
此刻，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蒋女士，朝着那柱子就撞了过去。
这个，真在裴颂的意料之外，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蒋女士撞破了头，血流如注，顿时就晕了过去。
一场闹剧，最终以蒋女士送去医院作为收场。
宋诗雅并不知道益善堂里后来发生的事，带着母亲回到自己家，母亲此刻怒气未消，坐在沙发上也不看她。
“妈，这件事有些前因后果，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不是为我婆婆开脱，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让我或者裴颂去把她妈的头也给砸破吧。”
“你懂什么？这回能这样欺负你，下回就只会变本加厉，你倒是会替你男人考虑，他呢？当初说要娶你的时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也真是瞎了眼，居然都信了。”
宋妈其实有些自责。
她觉得，要不是她当初一再说裴颂好，又图裴家有钱，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结婚。毕竟，一开始宋爸是反对的，觉得两家条件差太多了，不合适。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根本不敢跟宋爸说，心里又心疼又难受，不敢看女儿的头，看一眼，就觉得心被人扎了一刀。
“妈！”宋诗雅拉住母亲的手，她也没有想到，结了婚，他们夫妻好好的，但却把两边父母的家弄得鸡飞狗跳。
“妈，谁跟你说我受伤的事？”
“不知道。我收到一条短信，说你被你婆婆砸破了头，差点连命都没了。还说裴家人一直瞒着我，他们合伙欺负你。我打电话过去，打不通，对方后来还给我发了照片。”
母亲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给宋诗雅看。
宋诗雅看了看照片上的自己，这是在医院偷拍的，应该是她去做检查的时候，照片上的她还坐在轮椅上，头上缠着纱布。
这么想让他们两口子不好过的人，其实也不难猜。除了裴宁、蒋女士、方静妍，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但无论是谁，现在去追究也没有意义，本来就已经弄成仇人了，而且是化解不了的那种。
她让裴宁的腿骨折了，如今裴宁还在医院里躺着。至于方静妍，大抵就是新仇旧恨，一并都算上吧。而蒋女士，本来就不喜欢她，砸破她头这样的事都干了，不差再干点别的。
“妈，我不会跟裴颂离婚。我们很好，他对我也很好，而且我们现在有了孩子。”
宋诗雅向母亲表明了态度。
“诗雅，不是妈挑说你们的夫妻关系。你婆婆应该不是第一回欺负你了吧？如果裴颂真心想护着你，就不会有你头被砸破这件事。
那是他亲妈，他不会对他亲妈怎么样的。他心疼你又如何？要是哪天他妈弄死你了，他能把他妈弄死吗？
媳妇是可以再娶的，孩子也是可以再有的，但亲妈只有一个，你知道吗？”
宋诗雅被母亲的话刺痛了。
是啊，媳妇是可以再娶的，而孩子也是可以再有的。
但她，她有可能再也不能怀了。
她的脑子里闪过曾经出现的画面。
为什么他们的孩子会没了，为什么会走到那样的绝境，为什么会让她那么绝望，她很想知道那些画面背后的故事。
但是，那些故事真的与她相关吗？
会不会是她的以后，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