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美丽把打听到的事都在电话里讲给了宋诗雅听，宋诗雅其实也不太意外。
她想起之前那次在水井巷吃晚饭的事，当时裴颂说的话便有些阴阳怪气，她后来没有问裴颂，只是不想掺和他们家的事，眼见着是浑水，她还去打听，没准就得让自己心烦。
不过，相对于蒋女士撞墙这事，宋诗雅其实更担心她那老公公。
毕竟，老公公才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
没有哪个男人不在意自己头上有点绿，更何况，这点绿还是被自己亲儿子扒出来的。
说到底，还是裴颂为了维护她。
她想了好一阵，然后才给老裴医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无人接听的时候，听到了老裴医生有些疲惫的声音，“喂！”
“爸！”
“嗯，有事？”
“爸是在家还是在医院，又或者是在益善堂？”
老裴医生在电话里没有回应，宋诗雅以为他没听清楚，又接着说：“爸，我想跟你聊聊，你看方便吗？”
老裴医生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没事，你别瞎跑，在家养着吧。”
听到这话，宋诗雅心头一热。不管蒋女士那事是不是真的，老裴医生此刻肯定都不好受。
宋诗雅想为老公公做点什么，不像她孤立无援的时候，老裴医生对她无声的支持一样。
“爸，是这样。之前裴颂就说我身子寒，要调理调理。后来他忙，也没有顾得上。现在我又怀了宝宝，我怕身子太寒对宝宝也不好，爸医术好，给我把把脉，看看能不能给我开两副药调理一下，对我和宝宝都好的。”
老裴医生又沉默了。
差不多半分钟后，老裴医生才说道：“你来益善堂吧，我在坐诊。”
宋诗雅挂了电话，就往益善堂去。
她如今在家也好，出门也好，都有安保随行，主要是裴颂担心她的安危。
她虽然不习惯，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所以她也没有拒绝。
在益善堂外面下了车，一名安保去停车，一名安保跟着她进了益善堂。
大嫂瞧她身后还跟着安保，也没跟她打招呼，就当是没有看到她来一般。
宋诗雅同样也没有多看大嫂一眼，直接往老裴医生的诊室而去。
今天的病人依旧不少，加上裴宁还在医院住着，只有老裴医生跟裴恒看诊，所以上午就更忙一些。
宋诗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里边看诊的病人出来，这才推门进去。
“爸！”
宋诗雅叫了一声，瞧着老裴医生仿若白头发更多了些，人也看着有些憔悴。
“上午人多，都是天不亮就来排队的，自家人就等一等吧。”
“行，我去外面等着，爸先忙。”
宋诗雅说完话就出来，然后朝等在外面的病人说了一句：“现在进去吧，刚刚不好意思！”
她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中午。
平常裴宁在，一般在十一点左右就能看完上午的病人，但裴宁不在，父子俩就得辛苦一些。
裴恒中途出来上了趟厕所，看到宋诗雅等在外面，还打了个招呼，大嫂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来说过话，就好像当她不存在一般。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老裴医生这才出来，“进来吧！”
宋诗雅赶紧进去。
这个节骨眼上说要抓病调理身子，当然只是个借口。老裴医生自然也知道，但宋诗雅一坐下来，老裴医生还是让她伸出手来。
一边把着脉，一边询问她的一些情况，公媳二人就这样一问一答。
待老裴医生把完了脉开始写方子时，宋诗雅才说了一句：“爸，裴颂这事做得不对，但到底还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你可能觉得我虚伪......”
宋诗雅吐了口气，“爸要是恨，那就恨我，别恨裴颂。”
老裴医生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在写方子。
“我......我不会打掉孩子，也不会跟裴颂离婚。一开始，我真的只是觉得他条件好，像我这样的，确实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对我已经做到了我能想象的最好。有时候都觉得，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我的，这辈子来还债的。
一直以来，我也知道，他夹在中间很为难，一边是妈妈，一边是老婆，没有一个男人夹在中间能完美做好。
我没多大本事，也可能不是你们理想中的儿媳妇，但我现在很爱他。跟他条件好不好没关系，有他对我那份心，比多少金钱都值得。
所以，爸，我可以不计较妈对我做的一切，但你能不能别怪他。”
在宋诗雅说这番话的过程中，老裴医生的手根本没有停下来，很快，就在纸上写下了药方。
放下毛笔的时候，他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汁，“你们两口子怎么过，你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我跟他妈的事，你也别管。”
说完这话，老裴医生把药方递给宋诗雅，让她把药方拿去药房抓药煎药。
宋诗雅拿着药方并没有起身，她下意识地捏着药方的一角，“爸，对......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老裴医生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是儿媳妇还怀着孩子，他大概都懒得搭理。
家里闹的这点事啊，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头疼过。
“是我......是我弄坏了裴宁的腿。”
宋诗雅深深吸了口气，才把这话说出来。
当然，她知道，就算是她不说，恐怕大家也都知道了。
“怎么，你想赔一条腿给他？”
宋诗雅一怔，“我......”
宋诗雅此刻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本来是想来安慰老裴医生的，但被老婆戴绿帽子这事，她一个做儿媳妇的其实不知道如何安慰，就算心里有词，那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呀。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又觉得对不起老裴医生，所以，这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地坐在那里。
“行啦，赶紧走吧。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妈这点事，不至于扛不住。你有这心思，回家管管老二，他要是不想把这个字真给拆没了，就让他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