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龙蜷缩在根据地的小沙发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他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杀人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他无法忘记自己用火灵刀击穿魔道修士胸膛的那一瞬间，血液溅出的温热感、对方痛苦的眼神，以及冷逸尘斩杀线人时的冷酷表情。
“我到底……在做什么？”刘新龙低声自语。
他曾以为天道盟是正义的象征，加入蛇队是自己踏入修仙世界的第一步。但现在，他开始怀疑了。天道盟真的如同表面那样正义吗？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人，真的全部罪该万死？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刘新龙，是我。”周若雨的声音传了进来，温柔中带着一丝担忧。
刘新龙沉默片刻，起身打开门。周若雨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盒热腾腾的外卖。她走进来，将饭盒放在桌上，随即打量了一下屋内昏暗的环境，皱了皱眉。
“我听你哥说，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刘新龙坐回沙发上，没有动筷子，只是低声问道：“周姐，你来找我，是想劝我接受昨晚发生的事吗？”
周若雨微微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很难受，毕竟是第一次亲手杀人。新龙，这条路很难，但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讲清楚。”
周若雨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你知道天道盟和魔道盟之间的斗争持续了多久吗？”
刘新龙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疑问：“多长时间？”
“两千多年。”周若雨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从灵气复苏开始，这两个组织的理念就彻底对立。天道盟致力于维护世间的秩序，而魔道盟，则是秩序的践踏者。他们认为，强者应该无条件支配弱者，而弱者的灵气、生命、甚至灵魂，都是他们可以夺取的资源。”
“破坏秩序？为什么要这么做？”刘新龙皱起眉头。
“这本来是不属于你知道的机密，但你与其他人不同，我就破例告诉你一些。传闻…这世间拥有一颗神奇的天鬼珠，这颗珠子其中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掌握这颗天鬼珠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掌握了这个世界。”周若雨在屋中来回踱步，缓缓地透露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而刘新龙在听闻“天鬼珠”三个字之后，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丹田中的小黑点，以及在梦境中听到的那首有提到山鬼的歌谣。
周若雨继续说道：“正因为如此，魔道盟的人妄图通过控制所有人来找到天鬼珠。而我们天道盟的理念则与其恰好相反，一定不能让魔道盟得到天鬼珠，也不能让他们摧毁世间的秩序。如果不能阻止他们，整个世界都会被拖入深渊。”
“新龙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么白。”周若雨深沉的讲完这些后，发现刘新龙此刻面色惨白，以为他是被这个故事吓到了。
刘新龙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没事，可能是昨晚吐了几次，又没有吃东西，现在胃有点难受。”
周若雨接了两杯热水后，坐在了沙发另一层。她端着桌上的水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新龙，其实我并不是天道盟的‘忠实信徒’，一开始我也不愿意加入。”
刘新龙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在他眼里，蛇队的那些人，基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很难想象他们也有脆弱的一面。
“我的父母原本是普通的练气修士，经营着一家小小的药铺，为附近的居民们治点头疼感冒的疾病。日子虽然平凡，但也算安稳。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目光变得恍惚，“但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是十五年前，魔道盟的一群修士闯入了我们的家。他们强行抓走了我的父母，并且用灵噬术抽光了他们的灵气。我亲眼看着父亲的灵气被剥离，他的身体开始干瘪，脸上的表情从痛苦变成空洞。母亲拼死反抗，却被他们当场杀害。”
刘新龙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当时只有九岁，只能躲在桌子下捂着嘴哭。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我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和哭喊，听着魔道盟的修士哈哈大笑，却什么也做不了。后来，是天道盟的修士赶来，驱逐了魔道盟的人，我才活了下来。”周若雨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天道盟的d级成员，然后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可能不知道，天道盟的d级成员全都是因为修士大战而接触到修行世界的普通人。换句话说，d级成员，全部都是幸存者。”
刘新龙感到胸口发闷，心情愈发复杂。他看着周若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适合加入天道盟？”
“我觉得你心太软了。”周若雨看着他，语气柔和，“好心肠不是坏事，但在我们这一行，如果对敌人手软，就是对无辜者的残忍。”
刘新龙犹豫了片刻，终于问出一个最困扰他的问题：“那为什么要杀线人？他不是魔道盟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加入天道盟而已。”
周若雨沉默了片刻，目光深沉地说道：“新龙，这件事看起来残酷，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刘新龙追问。
“因为线人确实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完全不受掌控。”周若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天道盟和魔道盟的争斗，从来不是简单的正邪之分，而是生存与毁灭的对抗。任何一个知晓我们身份的外人，都可能成为敌人的帮凶。昨天我们放他走，今天你就可能被杀害，而你哥就会成为d级人员。即便今天没出事，那么明天呢？后天呢？难道你以后都要活在被出卖的恐惧之中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魔道盟擅长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收买、威胁甚至操控各种修士。我们双方虽然都不会对普通人出手，但接触过修仙事件的普通人，真的还能安心的在世界上生存下去吗？这些严酷无情的规则背后，全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刘新龙的眉头紧锁：“可那也不能栽赃陷害强行逼他加入啊。或许他掌握灵力之后不会对普通人产生危害….他…”
刘新龙慢慢说不下去了，他知道一个人突然掌握了力量之后的那种感觉。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性。也许他不会做什么，也许他是个好人，也许他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可万一呢？万一他做了不好的事，谁又能来承担责任呢？对那些受害者和幸存者来说，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仙凡有别”，他还是不能认可这件事，但现在的他起码能接受。他能平平淡淡的生活这么多年，他不用担心自己的亲人被路过的修士随随便便碾死。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不近人情的规矩。
周若雨看着刘新龙陷入沉思，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新龙，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接受，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注定要背负肮脏，才能让别人看见阳光。”
周若雨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并不是要求你变得冷酷无情。但如果你决定走上这条修真路，就必须学会分辨什么是可以妥协的，什么是必须坚持的。”
她的目光柔和，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只有强大，你才能改变不公。只有强大，你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刘新龙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他的眼神虽然依然复杂，但多了一丝坚定。
“谢谢你，周姐。”他低声说道。
周若雨笑了笑，“以后叫我若雨吧，我可比你还小三岁呢。”她转身离开了房间。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刘新龙仰起头，深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