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竟然异常平静。
许见溪顿下脚步，她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哪知道他会联想到这一层。
她这一顿，却让男人自行脑补了：
“哦，好，我知道了，没事，你跟他就要结婚了嘛，一起留在梁家过夜也正常，那我先挂了，不打扰你了。”
“阿野……”
许见溪忙出声制止，通话却还是被男人快速挂断。
她再打过去，男人电话已经是占线状态。
她无奈苦笑，看样子气得不轻。
唉，怪自己嘴欠。
此时的公寓里，周妄野背光站在厨柜前，紧绷的脸部线条森冷阴鸷，一把扯掉身前的黑色围裙，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八九声才被接起，不等那头的人说话，他沉声道：“出来陪我喝酒。”
陆亦扬低咒一声，微喘着嗓音暗哑道：“改天，现在没空。”
今晚办事没看黄历，一个约他老婆喝酒，一个又来找他。
他们夫妻俩是什么酒搭子吗？
见身下女人想跑，他伸手一捞，紧紧扣住她细腰：“别动。”
“陆亦扬，你个混蛋——”
女人软绵绵的怒骂声突然传来。
“操！”
周妄野也是开了荤的男人，陆亦扬在干什么好事，他瞬间明白了，脸色更黑。
“你赶紧的，我等你半小时，改天爷没空。”
凭什么他女人不在，陆亦扬能有老婆抱？
电话被挂断，陆亦扬身体僵住，什么欲念也没了，恨声骂了句：“去你大爷的。”
林蔓身体发软，又羞又怒地趴在床上，忽听男人骂声，讶异转头，就见自家老公刚才还写满欲望的脸，此时黑如锅底。
对上她目光后，竟咬牙起身，拿了套外出衣服进浴室。
她一愣：“陆亦扬，你干嘛去？”
“陪酒。”
……
周妄野吃定了陆亦扬不敢拒绝。
关了灶台的火，转身就要回房间换衣服。
刚走到房间门口脱掉上衣，大门口却传来有人开锁声，他身体一顿，又将黑色背心套上，转身往厨房走。
许见溪推开门见到的正是周妄野站在厨房门口的身影。
她这套房三房两厅的格局，四四方方，站在大门口能一眼到底。
一时间，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望。
许见溪看着男人紧抿着唇角，即便见到她回家也没一丝惊喜的表情，上前讪笑：
“我回来了。”
“嗯。”
周妄野很平静，“我怕你在梁家没吃多少饭，煮了点青菜牛肉粥给你，你要吃吗？”
没有生气，没有疑问，仿佛不久前的那通电话并不存在。
许见溪却清楚记得，男人在电话里问那番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破碎感。
再一听他还在担心自己会饿肚子，顿时满腔愧疚翻涌。
在男人转头进厨房时，一把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脸贴上他宽阔结实后背，蹭了蹭。
“阿野，抱歉，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好到楼下了，原本是想给你个意外惊喜的，没想到你会多想……”
感受着背后温热绵软，周妄野垂眸盯着女人环在腰间的细白手臂，沉默数秒，他伸手搭在她左手上，两人修长手指和腕上的同款戒指、手镯，在灯光下越加璀璨夺目，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微微勾了下唇角。
“姐姐不用道歉，是我又越界了，你回不回来、跟谁在梁家过夜都是你的权利和自由，那些话我不该问出口的。”
周妄野声音低落，“你放心，以后我会恪守本分的，不会再让你为难。”
“我去帮你盛粥。”
许见溪正被他一席话说得心口一抽一抽的难受，猝不及防被他掰开手。
身前陡然一空，她怔在原地，看着他高大低落的背影给她拿碗，装粥。
看着他端着瓷碗转身，眉眼温柔，却透着些许强颜欢笑的意味和破碎感。
她喉咙里像被人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海绵，呼吸沉闷，差点喘不过气。
“阿野——”
“粥不烫，可以吃了，我给你端出去。”
男人似毫无察觉到她的异样，唇角的笑干净纯粹，却又带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落在许见溪眼底，却恍了下神，心口泛酸。
这样的笑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十三岁那年，他刚适应了在吴家的生活，不想白吃白喝，做饭、跟她搭把手照顾腿脚不便的外婆，家里脏活累活抢着干。
说了他好几次，他当时对着她也是这样笑的。
周妄野微敛浓密睫毛，不去看满脸复杂神色的女人。
可下一秒，女人就大步走近，将他手上的碗端走放在柜台上。
“周妄野，你就是个傻子。”
随着女人一声五味杂陈的嗔怪，他怀里多了一副娇软躯体，淡淡栀子花香钻入他鼻息。
当女人柔荑拉下他脖子，红唇咬上他喉结时，他浑身一颤，喉结滚动，终究没忍住掐上她腰肢。
腰上一紧，许见溪眼尾泛红，索性手臂缠上他脖颈，踮脚吻上去……
一时间，不大的厨房温度不断升高，暧昧滚烫，充斥着情与欲的浓郁荷尔蒙气息。
……
约摸半小时后，许见溪颤着腿被周妄野从厨柜台面上抱下来，回到房间。
厨房地板上，散落一地的衣服里，隐隐响起手机震动声。
某间隐秘酒吧角落，陆亦扬黑着脸又一次拨打周妄野手机，再一次无人接听后，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去你大爷的周妄野！
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衣食父母的份上，他会箭在弦上不发，抛下不满的老婆跑到这鬼地方来？
灌了一大杯酒进肚子，他不死心地又打了过去。
电话在他耐心尽失，即将要挂断时通了，周妄野低磁嗓音透着沙哑和餍足后的慵懒：
“你到酒吧了？”
陆亦扬咬牙挤出来：“你在哪？”
“在忙，不跟你说了，明早我去公司找你。”
说完就挂了。
操！
忙什么忙？
去他大爷的，分明就是在女人床上忙！
都是男人，他自己也刚从床上下来，哪能不知道他那把声音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