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赵文杰陪着陈闵明，跟其他几个也要赴日本考察的企业老总一起等在机场的国际出发区安检；大家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地工路那条着名的‘停产一条街’，一面等候此次考察带队人白燕升大副市长的到来。
“唉，那国营工具厂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吧？你说说，咋说黄铺就黄铺了？”
“呦，你别说那工具厂了，就说那毛巾厂，生产的毛巾质量又好，款式也美观，我们都买了多少年了，不还是干不下去了么？”
“我听说毛巾厂是因为账款收不回来才被拖下水的。这年头，有几家厂子的账上还有钱啊？你别说是付账款了，就连发工资他们都拿不出来啊！地工路那一条街干不下去的企业，大致都有跟毛巾厂一模一样的问题！我听说，这些厂子要是都黄铺了，市里可能就要重新规划那一条街了，没准要进行大改造，把地工路从工厂一条街改成高端小区一条街。”
“改成什么样跟我也没关系。我呀，就庆幸我当初下海的早，早早就丢掉铁饭碗出来干了。其实那时我懂啥啊？也就稀里糊涂跟着人家干，可也算赶上好时候咯！”
“以前靠运气，现在可不行，咱们燕东现在这么多企业不景气，白副市长这次带我们出去，也是为了能让我们开拓下眼界，回来好想办法怎么把企业转型的。”
“嚯，弄半天你真一门心思要跟市里出去考察啊？我这趟出去纯是为了旅游，自己办签证费劲，这么跟着市里不仅方便，还有排面！......”
众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陈闵明并没有插言太多，只是哼哼哈哈地应和着。但他却小声地跟身边的赵文杰讨论道：“要是地工路一条街真改为开发房地产，那咱们还真要留意一下开发商是谁。几个楼盘啊，不知道该需要多少钢筋呢！”
***
七点多，白燕升终于姗姗来迟。然而今天跟在白燕升身后的不是他的秘书，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白燕升风风火火地走到刚才闲聊的那堆人里，嘴里忙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
众人忙纷纷摆手说道：“不晚不晚”，又不由得都好奇地将目光已到了他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身上。很多老板都觉得这人眼熟，但却又叫不出名字。
白燕升见众人好奇，把男子推到了人堆里：“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燕钢冷轧厂的老韩，他这次代表燕钢来参与此次考察。老韩这家伙没有专车，非要蹭我的车！今早，我就是因为顺道去捎上他，才出发得晚了一点。”
众人赶紧纷纷跟老韩打招呼，只有陈闵明不禁好奇对白燕升小声问道：“白市长，燕钢原本不是派彭秋参加考察么，怎么换人了？”
白燕升解释道：“这北京的环委会啊，还要有领导过来考察，彭秋被临时留下迎接考察团了。”
韩阳一脸春风和煦地跟众人打着招呼，却总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又丝丝寒意，他用羽光扫视四周，却看到了赵文杰那张面色铁青的脸。
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韩阳不禁感到心中一阵战栗，但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神色，挂着一脸和煦的笑容将手伸向了赵文杰的面前：“文杰，好久不见！我好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了，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在大领导和一众老总面前，赵文杰紧咬牙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的声音：“托——您——的——福，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这时，白燕升走了过来：“哦，你们认识？”
韩阳一脸堆笑地对白燕升解释道：“文杰之前在燕钢时是我的徒弟，后来他离开燕钢另谋高就了。真没想到，这趟考察也有文杰！”
赵文杰压抑着自己满心的仇恨与愤怒，低着头对韩阳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不在考察团之列，我只是来送送我们陈总。”
白燕升听了这两个人的对话，笑呵呵地对陈闵明说道：“阿明，看来是你把人家老韩的爱徒从燕钢挖走了啊！这到了日本后，你必须请老韩吃饭谢罪了，我们其他人可以作陪啊，哈哈哈......”
陈闵明刚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个老韩就是赵文杰曾经的师父现在的仇人，但在白燕升和众人面前，他只能笑呵呵地回答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