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棋仰面躺在床上，胸膛起伏着。
柳笑坐在床沿，看着毛棋，耐心地守候着。
房间里没开顶灯，只留了床头一盏壁灯，散发着橙黄的光。
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深夜十一时。
就在这时，柳笑的手机铃声响了。
柳笑一看，是李雅打来的。
“柳笑，我到家了。毛棋现在怎么样？”李雅关切地问。
“他醉了，睡着了。”柳笑尽量压低说话的声音。
“那你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是的。”
“辛苦了。你明天要是没精神，就不用去店里了。”
“看情况吧。明天上午十点，我还要送他去动车站。”
“行吧。要是困了，你就躺上去睡吧！”
柳笑挂了电话。她又转头看向毛棋，心想：良宵一刻值千金，你却睡得像猪一样。
没过十分钟，柳笑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回是她妈妈打来的。
柳笑赶紧躲进卫生间接听。
“笑笑？你怎么还不回家？”柳笑妈妈着急地问。
“妈，我晚上可能不回家了。”柳笑声音有点儿颤抖。
“为什么？”柳笑妈妈连珠炮似的追问，“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一个朋友喝醉了，我陪他。”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柳笑停顿半秒，解释道，“手机维修培训班的同学，晚上多喝了几杯，醉了。”
柳笑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男同学你也要陪？你是不是喜欢他！”
“妈，他睡着了，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
“他一个大男人，睡着了能出什么事？你赶紧回来！万一他半夜醒了，对你动手动脚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
“妈，以前我都听您的，这一次我不能。”
柳笑妈妈的声音炸开了：“你这孩子！告诉我在哪里，我跟你爸马上过去！”
柳笑拇指一滑，屏幕暗了。这是她第一次不听妈妈的话。
柳笑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这一次，来电显示是“爸爸”。
柳笑爸爸没有质问，也没有咆哮，只是像往常那样，平静地问：“笑笑，你这么做，是不是喜欢他？”
“是的，爸，我喜欢他。”
柳笑似乎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无法否认。
“听你妈说，他是你手机维修培训班的同学，是吗？”
“是的，爸。”
“那能不能明天带他到家里来，让我们看看呢？”
“他明天上午就要坐动车回去了。”
“这么急着回去吗？”
“是的，动车票订好了的。”
“笑笑，他醉了，你陪着他，爸没意见。只是你是个女孩子，要格外注意安全。”
“爸，我知道的，您放心好了。”
柳笑的爸爸沉默良久，才挂电话。
柳笑回到床边，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到床头柜上。她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毛棋对此毫无反应。
柳笑侧身，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毛棋的脸。她凑过去，嘴唇在毛棋的额头上轻轻地贴了一下。
柳笑重新给毛棋掖好被角，然后关掉壁灯。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夜，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