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地产最稳。”
“英雄所见略同。”
高升诠大笑，突然话锋一转。
“钟卫，你有没有想过…接手地主会？”
钟卫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只是谦逊地摇头。
“我资历尚浅，哪敢想这些。”
高升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老了，总有退下来的一天。到时候…”
他故意拖长音调。
“如果你有兴趣，地主会交给你也未尝不可。”
钟卫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不负高先生所托，把地主会发展得更好。”
等捞够最后一笔，他早就远走高飞了。
“好！”
高升诠拍了拍钟卫的肩膀。
“去准备吧，记住，百乐门停两天再动。”
同一时刻，中环东方文华酒店的363VIp包间内，蒋天胜正给李福术斟茶。
“李老，这次多亏您牵线，东亚银行那边才能这么快放款。”
蒋天胜恭敬地说。
“举手之劳。不过我听说…”
李福术抿了口茶。
“你旗下几个公司最近在大量吸纳百乐门的股票？”
蒋天胜笑容不变。
“地主会想炒高百乐门股价割韭菜，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哦？”
李福术饶有兴趣地前倾身体。
“据我所知，百乐门市值不过二十亿，值得你亲自下场？”
蒋天胜放下茶壶，眼中带着狠厉。
“高升诠那个老狐狸，上次在九龙地块上阴了我一把。这次就当是给他个教训。”
他顿了顿。
“况且百乐门那栋老楼位置不错，改造一下转手就是钱。”
李福术了然地点点头，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
说到钱，华人置业那边收购款的事….”
蒋天胜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三个月付款期太长了，我急需资金周转。”
李福术皱眉。
“三十亿不是小数目，三个月已经是最快..”
“首付提到四成，余款两个月内结清。”
蒋天胜打断他。
“另外，我需要东亚银行再提供七亿贷款。”
“七亿？”。
李福术推了推眼镜。
“用途是？”
蒋天胜压低声音。
“收购中华煤气公司部分股权。”
李福术眼中精光一闪。
“煤气公司？那可是块肥肉。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蒋天胜。
“你拿什么抵押？”
“兆安地产20%股权。”
李福术摇头。
“不够。如果你真想要这笔贷款….”
他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我要中华煤气的股权做抵押。”
半晌，蒋天胜伸出右手。
“利息8厘？”
“成交。”
李福术握住他的手。
“不过收购途径呢？会德丰那边可不好打交道。”
蒋天胜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自有门路\"。”
李福术想起什么。
“等等，我和会德丰的约翰·马登有些交情，要不要我先帮你约个饭局？”
蒋天胜眼中划过惊喜。
“那再好不过！”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相碰。
晚上，半山区蔚山园的欧式别墅灯火通明。
蒋天胜带着一身酒气推开家门。
“又喝这么多！”
林雅从厨房快步走出，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她虽已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当的脸上只有眼角几道细纹泄露了年龄。此刻那双与蒋天胜如出一辙的凤眼里盛满了责备。
“上次体检医生怎么说来着？肝指标都偏高了！”
蒋天胜接过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
“妈，今天这酒喝得值。”
他仰头灌下半杯蜂蜜水，甜腻的味道冲淡了口中的酒气。
“只要这事成了，咱们家在香江就真有一席之地了。”
林雅还想说什么，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罗齐兴穿着家居服走下来，浓眉下的眼睛带着探究。
“天胜，听说你今天见了李福术？”
他比蒋天胜大五岁，面容更显沉稳。
“是不是打算收购哪家大公司？”
“商业机密。”
蒋天胜扯松领带，瘫坐在真皮沙发上，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哥，印刷厂那边怎么样？”
罗齐兴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正要跟你说这事。玉郎国际高价收购了永兴印刷后，开始疯狂抢我们的业务。”
他坐到蒋天胜对面，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
“今天又丢了三个大单。”
蒋天胜猛地睁开眼，眼中醉意一扫而空。
“是针对我们，还是整个行业？”
“都有。”
罗齐兴翻开文件，指着几行数据。
“他们给客户的报价是市价8.5折，合约期延长到三年，违约金设得奇高。盛运印刷七成业务被撬走，同行也损失不小。”
蒋天胜在客厅来回踱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他突然停下。
“.“我们的保本价格是多少？”
“至少六成。”
罗齐兴推了推眼镜。
“再低就要亏本。”
“降到七成。”
蒋天胜斩钉截铁地说。
“合约条款照搬他们的，违约金再提高10%。”
罗齐兴倒吸一口冷气。
“这….其他客户要是跟风压价怎么办？”
“设数量门槛。”
蒋天胜眼中精光一闪。
“月订单量超过二十万的才能享受这个折扣，以量补利。”
“可这样一来，我们得添置新设备才能满足产能。”
罗齐兴忧心忡忡。
“资金链会吃紧。”
蒋天胜走回沙发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做生意就是要敢扩大规模。我给你二十万做设备首付，剩下的贷款。”
他顿了顿。
“或者...我们可以把供应商的原料价格提高5个点妖。”
罗齐兴连连摇头。
“这不行！同行会骂我们破坏行规，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那就按第一个方案。”。
蒋天胜果断道。
“明天就贴出公告，收购二手设备，再招十个熟练工。”
林雅在一旁听得直皱眉。
“你们两个，一见面就谈生意。天胜，先把蜂蜜水喝完。”
蒋天胜顺从地接过杯子，思绪却已飘到另一件事上。
他转向罗齐兴。
“九龙东南那个唐楼项目，我已经以一千九百万卖给兆安地产了。”
“这么快？”
罗齐兴惊讶道。
“那项目不是下个月才完工？”
“低调交易。”
蒋天胜轻描淡写地说。
“百乐门在这单上净赚一百三十万，款项分三个月付清，首付我也让他们延迟了两周。”
罗齐兴若有所思。
“兆安最近资金很困难吧？”
“正因如此，他们才更需要这个项目。”
蒋天胜眼中带着算计。
“这块地好好运作，还能给他们带来三百多万利润。现在卖人情，将来才有回报。”
林雅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蒋天胜手中的空杯子。
“你们兄弟俩能不能消停会儿？天胜，去洗个澡醒醒酒。齐兴，你也早点休息。”
蒋天胜笑着搂住母亲的肩膀。
“好好好，听您的。”
他转向罗齐兴，压低声音。
“明天把玉郎国际的详细资料给我，包括他们背后金主的来路。”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蒋天胜结实的身体。
他闭眼仰头，任由水流拍打在脸上。
脑海中却不断划过数字。
兆安地产负债超一亿，主要资产是湾仔鹿岛大厦和中环安乐园大厦，总资产值三亿多，负债率超过五成，市值约一亿四千万。
“太冒险了.…”
他喃喃自语，关掉水龙头。浴镜被水汽模糊，他伸手擦出一片清晰，镜中的自己眼神锐利如鹰。
裹着浴袍回到书房，蒋天胜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叠文件。
百世置业的收购方案已经修改到第七版，如果顺利，能让他获利数千万，将兆安地产的债务降低20%到30%，负债率压到45%左右。
“不能炒作，不能集资供股…”
他翻着文件，钢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只能从股市下手了。”
但即将收购中华煤气的消息让他私人负债将激增到七亿一千万，加上兆安地产的债务，逼近九亿大关。
更可怕的是，他必须为可能到来的股市暴跌准备充足现金。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蒋天胜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苏祈山的电话。
“蒋总？”
电话那头传来苏祈山清醒的声音，显然还在加班。
“帮我搜集贸易、电子、食品这些出口行业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蒋天胜看着窗外的香江夜景，霓虹灯在雨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色彩。
“记住，要低调。”
次日，蒋天胜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
“13.5元每股，溢价两成。”
蒋天胜转过身，扫过会议桌对面的约翰·马登和张玉良。
“这个价格很公道。”
张玉良嗤笑一声，肥厚的手掌拍在会议桌上，震得咖啡杯叮当作响。
“蒋生，你当我们是街市买菜的老太婆？中华煤气上季度盈利增长15%，这个价太低了！”
蒋天胜拉开椅子坐下，指尖在文件夹上轻轻摩挲。
李福术坐在他左侧，悄悄递来一个眼神。
“那您觉得多少合适？”
蒋天胜前倾身体，定制西装的袖口露出半截铂金表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至少溢价八成。”
蒋天胜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三成。”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张玉良正要反驳，李福术突然插话。
“马登先生，中华煤气优质，但港府新规对燃气管道改造的要求，恐怕会增加不少成本吧？”
他笑眯眯地翻开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的分析师做的预测，未来两年维护费用可能上涨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