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萧挽起自己左手手臂的袖子，上面还有几道陈旧的伤痕。
他握着水果刀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要搞管理的人，也得懂点心理学，所以其实谢萧什么都懂。
譬如说，他这叫自残倾向，他很可能有间歇性发作的抑郁症。
虽然他看起来总是自信满满甚至过分骄傲盛气凌人，很难让人和抑郁症联想到一起。但是，事实上抑郁症患者本来就有很多种不同的表现形式。
谢萧也明知道自己该去看心理医生。可他就偏不想去。
因为谢羽就是心理医生。恨屋及乌，他讨厌这个职业。
而且，他是谢氏的继承人，如果找的人不够可靠，把他有心理疾病这件事泄露出去，恐怕不管在家庭还是在商界都会造成一番动荡。
谢萧总是相信靠自己的意志力也可以克制自残倾向，毕竟他理性的一面也十分强大。
只是偶尔，他实在是克制不住。
就在他的小刀即将割下去的那一刻，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谢萧只好赶紧把水果刀塞回了抽屉，撸下袖子，“谁？”
“大少爷，我是老郑。”门外是郑管家的声音。
“郑叔？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大少爷，殷墨渊先生过来了，说想见您。您看要见他吗？”
啊？？
谢萧傻了——那么晚了，殷墨渊跑过来做什么？他今天脑子被驴踢了？
“……那就让他过来吧。”
“好的大少爷。”
郑叔的脚步声在门外逐渐变小，看来是去叫殷墨渊了。
谢萧现在穿的是睡衣，他看了看床上的西装和衬衫，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决定就这样打开了门。反正刚才穿睡衣的样子殷墨渊在视频里也见过了。
殷墨渊已经站在了门外。
“你怎么突然跑过来？”
“我担心你出事！”殷墨渊一脸急切地上下打量了谢萧一番，“看起来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刚才又一副没法跟我多说的样子……我怕出了什么要紧事。”
“……真的没事。”谢萧有点莫名，不知道这人何时对自己如此殷勤了。但人来都来了，也只好请进去坐坐，“你进来吧。”
殷墨渊便走进门，坐在了房中的圆桌边。
谢萧把那个还没怎么动的果盘放到桌上，“你吃水果。”
“嗯。”殷墨渊拿起了一根香蕉。
然后，两人间就是一阵沉默。
毕竟他俩谁也不是很擅长找话题的性格。
两人间的气氛从大学起就是这样。只不过那时是一起听课，用不着刻意找话说，但现在就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谢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己背上的那团伤还没有处理，因为他自己擦药擦不到那个位置。
如果找家里的任何一个佣人帮忙，他们都可能去报告给谢宏文。这房子里全是谢宏文的眼线，根本就不知道谁绝对可靠。
既然殷墨渊来都来了，那……？
“我今天去练拳击时，被人打伤了。”
“什么？？”殷墨渊诧异出声，“你身手很好吧，什么人能打伤你？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你爸给你请了专业教练。”
谢萧苦笑了一下，“我身手再好能跟人家专业打比赛的比吗？”
说真的，谢萧简直就要怀疑杨慕华去参加过类似的比赛，不然他哪儿来那么好身手？
殷墨渊微微蹙眉，“这种人去拳击馆欺负业余选手做什么？是谁，叫什么名字？”
“哎呀这不重要，比赛这种事就是有输有赢，还要去报复人家不成？我是想说，我前面的伤自己都上过药了，但后面的够不到，你能帮我一下吗？”
“当然。”殷墨渊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多谢。”
谢萧便拿了个药瓶递到殷墨渊手上，然后脱下了上衣。
看到谢萧白皙光洁肌肤的那一刹那，殷墨渊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团刺眼的青紫给吸引了。
“到底什么人下手那么重！他难道没戴拳套吗？”
那当然是没戴。这场决斗只是谢萧的临时起意，办公室怎么可能准备专业护具。
“行了别纠结他是什么人了，”谢萧转过身去，“麻烦你帮我背上的伤涂点药吧。”
“嗯。”殷墨渊蘸了些药膏在手上，小心翼翼地轻轻涂抹上去，“痛的话你跟我说，或者叫出来。”
“没事，我忍痛能力很强的。”谢萧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我从小挨打就从来不叫。”
“……你爸不许你叫？”
“那倒没有，我自己不想大呼小叫而已。”
谢萧骨子里从来都十分骄傲。那些下死手的棍棒，也从来没办法完全抹灭他的骄傲。
殷墨渊再次沉默下来，只是专心涂着药。
谢萧的伤处传来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倒是舒服多了。
“谢谢。”
“不必客气。”殷墨渊放下药膏，“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谢萧脑子里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是——要不你帮我把那方案给写了吧！
但是下一瞬间他的理智又让他立马否定了这个念头。
两家是竞争对手，怎么可能让自己公司的机密被殷墨渊知道呢？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
别说，经殷墨渊这么一搅和，谢萧刚才低落到谷底的心情还真的回升了不少。
甚至也许可以连夜写方案了。
“我还有事要忙，麻烦你先离开吧。”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忙？”
“没事啦，这么点小伤我还不放在心上，还没我爸有时候打我狠呢。”
“……”殷墨渊眼神中掠过一丝心疼。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那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再见，我让郑叔送你出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殷墨渊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然后，谢萧就真的开始挑灯夜战写方案。
直到半夜两三点，他才写完了初稿。
来不及检查，谢萧只能抓紧时间睡觉。
虽然身为高管不用打卡，但谢萧向来很自律，第二天九点，他还是准时到了公司。
杨慕华居然已经比他先到了，还泡好了咖啡。
“听小吴说你每天上班都要喝一杯咖啡，我就先泡好了。”
“嗯。”谢萧入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发表意见。
“昨天那些资料我已经学习完了，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你学那么快？当小说看呢？”谢萧微微皱了皱眉，但也不敢再过多批判杨慕华。
他思考了一瞬，“你除了会武术还有什么擅长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