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洗完，她用毛巾轻柔地将陆远的双脚擦干，而后直起身来。
却不想，陆远已然悠悠转醒，坐起身来，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于莉愣是未曾察觉。
“小陆，你没喝醉？你竟是故意逗我玩儿的？”于莉先是一怔，随即脸颊绯红，想到自己方才帮他洗脚的举动，此刻只觉难为情极了。
“不这般，我又怎知你对我的真心究竟如何呢？”陆远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那……晚安！我回去歇息了。”于莉嗫嚅着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嗯？”于莉心底原以为陆远会出言挽留，可谁承想，身后一片寂静。
她心中既有些失落，又莫名松了口气，回到耳房，爬上床榻，拉过被子蒙住头，只是睁着双眼，望着床顶发呆。
“看来，是我多想了。
如此也好，我终究还未曾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这般想着，于莉正欲放空思绪，突然，寂静的夜里传来细微动静——衣柜门开启的声响，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莫不是陆远过来了？”于莉心下一惊，慌乱间屏住呼吸，身子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
“于莉，你睡下了没？”陆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已然站在了床边。
“没……”于莉终究还是没能继续佯装熟睡，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夜里寒气重，咱俩一起睡吧，权当相互取暖。”陆远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径直掀开被子，侧身躺了进去。
“你瞧，这般果然暖和多了。”
几分钟过去，耳房内静谧无声，唯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
突然，于莉带着几分嗔怒，轻声嗔怪道：“小陆，你个骗子！”
次日清晨，陆远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主房的床上，相较之下，这主房的床铺的确更为舒适。
他起身，见外间于莉还未起身，便也没去惊扰她，没有像往常那般骑上自行车，而是选择慢跑出门。
一路跑到鸽子市附近的狭窄胡同，他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张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仔细戴好，而后稳步踏入那曾经繁华喧嚣、如今却清冷寂寥、空无一人的鸽子市。
他沿着熟悉的路径缓缓走了一圈，目光掠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摊位，往昔热闹的场景仿若还在眼前，可如今只剩一片萧条。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继续慢跑着来到清大附中。
“小伙子，你可算来了，好些时日不见咯！”看门的保安老远瞧见陆远，脸上顿时堆满笑容，热情地打招呼。
陆远亦是微笑着点头示意，而后抬腿迈进校园。
操场上，依旧有不少学生在挥洒汗水、奋力奔跑，一切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二致，可陆远心里清楚，那个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人已然不在这里。
正走着，一位女同学迎面走来，眼中带着几分好奇，轻声问道：“你是乔书婷的好友吧？听闻她前往香江求学去了？”
“没错，正是。”陆远微微点头，神色间透着几分怅惘。
“那我再冒昧问一句，她可是你的恋人？”女同学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嗯，她是。”陆远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眼中满是深情。
“果真如此！书婷这般优秀，能觅得良人也是理所应当，我衷心祝福你们二人情比金坚，终成眷属！”女同学真诚地说道。
“多谢。”陆远笑着道谢，而后又在校园里踱步片刻，这才转身离去。
他心里清楚，往后短期内，至少在乔书婷归来之前，他大抵是不会再来此地了。
且说四合院这边，阎家院子里，于莉的屋子外。
“于莉，起床吃午饭咯！”阎母抬手敲门，声音透过门板传入屋内。
她连敲数次，屋内却如死寂一般，毫无动静。
无奈之下，阎母只得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于莉还裹着被子，睡得正酣。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懒觉！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吃完帮我打扫打扫屋子！”阎母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伸手拉扯于莉的被子。
“妈，我……我身子不大舒服，想多躺会儿。”于莉睁开惺忪睡眼，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实则她昨晚睡得极晚，此刻双腿酸软无力，难受得紧。
“哼，少在这儿装模作样，赶紧起来干活！你成天在家闲着，让你做点家务就推三阻四，还想找借口偷懒，哪有这般道理？”叁大妈沉着脸，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妈，您别拽了，别拽了行不？我这就起来。”于莉只得强撑着坐起身，“妈，您先出去吧，我换身衣裳。”
“那你动作快点，换好赶紧出来，别耍心眼儿偷懒！”叁大妈说完，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出门，却也没走远，就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屋内动静。
于莉咬着牙，强忍着双腿的酸痛不适，慢吞吞地换好衣裳，心中暗自思量：“这般下去可不成，看来我得想法子寻份活儿干才行，不然整日里遭嫌弃。
只是如今这世道，找份合适的工作谈何容易……”
厨房里，于莉正啃着干粮，这干粮唤作锅锅头，模样虽朴实，却也能填肚子。
可此刻于莉心里却像有只小猫在挠，惦记着藏在房间里的那些美味。
陆远之前给她留下了火腿肠，那肠衣裹着紧实的肉，咬上一口，肉香四溢；还有香肠，肥瘦相间，油脂在齿间爆开，香气能弥漫整个口腔；鸡蛋圆润光滑，无论是水煮后蘸着细盐，还是炒成金黄的炒蛋，滋味都妙不可言；更有那层层叠叠、酥脆香甜的鸡蛋卷，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欲滴。
有了这些珍馐在脑海中盘旋，于莉顿时觉得手中的锅锅头没了滋味，味同嚼蜡一般，可眼下，三大妈那目光跟探照灯似的，紧紧盯着她，于莉纵使满心不愿，也只能强忍着馋意，继续啃这无味的干粮。
“妈，”于莉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琢磨着出去寻份差事，您看能不能跟爸提一嘴，让他帮衬帮衬我？”于莉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又藏着些许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