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雨。
两人的就餐位置选在了窗边，透过特制玻璃，小半个小唐人街区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两位第一次来咱们餐厅？”
服务人员待两人坐好，递上两份制作精美的竹制菜单。
这在夜之城就是高端的象征，电子点单那是下里巴人才用的东西。
江秉伸头看了看隔壁桌的饭菜，果然，量小的能噎死蚂蚁。
“今日份的主厨推荐是金枪鱼寿司， 迷迭香炒蘑菇。”
服务人员驾轻就熟，满脸堆笑的向客人推荐菜品。
“这两道菜采用的都是最新鲜的有机原料，保证大家可以获得最佳的用餐体验。”
俩人从善如流，江秉又划拉了几页菜品，示意赶紧上菜。
只不过当成品端上来后，金属餐桌两侧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眼神有点微妙。
这鱼，这肉，这迷迭香和蘑菇都带着一股子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怕不是杜克·劳森刚收获的那批农产品。
江秉用叉子叉起一块蘑菇，扔到嘴里仔细咀嚼。
跟早晨在小食堂吃的一个味道。
好好好，搁着出口转内销来了。
葛洛利亚却并不在意。
毕竟包括她在内，来这里吃饭的大部分顾客吃的都不单单是食物。
是面子，是虚荣，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虽然这些东西让江秉多花了4000欧。
“萨布尔先生，这么巧？”
就在葛洛利亚端着一杯菲拉斯23年的佐餐酒，将自己面颊喝的越来越红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线在不远处响起。
‘这地方还能遇到熟人？’
带着疑惑，两人转头观瞧。
一袭鹅黄长裙的奥罗拉正与一名西装笔挺的小白脸来这里用餐。
江秉探头瞅了瞅一旁的小白脸，又看了看己方。
面对这种狗血言情剧中的常见桥段，他第一选择是去摸桌边的手杖。
待会打起来这东西好歹比拳头要高效。
要知道他不久前才砍死一个生物科技的高管，转头就在这里遇到奥罗拉，你说是巧合，那你得问问这根二三十公斤的手杖答不答应。
但是事情还就是这么巧。
“你的朋友？”
小白脸彬彬有礼。
奥罗拉的眼神在葛洛利亚?绯红的脸上流转而过，心中微微一沉，嘴上不动声色。
“嗯。”
“卢赛·查理森。”小白脸主动伸手，表示友好。
‘嗯？’
江秉心头微动，记得没错的话，奥罗拉好像也姓查理森。
这俩人不是来这里乱搞男女关系的？
但是江老板什么人，典型顺毛驴，讲究人，你敬我一尺，我咋地也得还你一尺一。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
“萨布尔·莱瑞克”
“不是义体”
‘工匠’的直感让江秉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身上的异样。
小白脸的右手并没有安装任何义体，身上的机械味道也淡的可怜。
恐怕除了脑机，其他基本都是原生器官。
小白脸也是心思细腻之人，打奥罗拉见到江秉第一眼，就感觉出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反应不太对劲。
他望了望江秉对面的葛洛利亚，心头微动，自以为明白了一切。
“相见即是有缘，不如一起。”
江秉正好想打探下这是不是巧合。
于是四人换了一个大桌，坐在一起。
相比于江秉这个泥腿子，卢赛对于这种场合很是习惯，招呼过来服务人员，菜单都没看，低声嘱咐了几句，对方点头记下。
“萨布尔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点完餐，对方主动挑起话头，活跃酒桌上的气氛。
“做点小生意，到处倒腾点特产。”
对方缓缓颔首。
江秉摩挲了下手指，反问对方。
“卢赛先生呢，看你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
“我么？”卢赛神色有些惊讶，似乎为江秉会问这个问题感到惊讶。
“爱洛没有跟你提起过？”
显然这是奥罗拉的小名。
“我是一名医生，事实上查理森家族的人基本都是医生。”
作为生物科技的董事会重要一系，查理森家族全员皆医的独特情况上层阶级基本人尽皆知。
换而言之，江秉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的层级高不到哪去。
但是对方的态度并没有为此有所变化，教养极好。
“对了，卢赛，你这次来夜之城有什么事么？”
奥罗拉装作正常的展开交流。
“前段时间不是有个高层主管死了，总部派我来确定下死因。”
卢赛正仔仔细细的用温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作为一名靠手吃饭的医生，保护双手的习惯被根植在他的骨子里。
“不是派了接班人过来么，这事还用得着你亲自出面。”
奥罗拉这已经不是在透漏风声，算得上光明正大的泄题了。
“谁让我兼着集团‘法医’来着，正好也能顺路看看你。”
“不会耽误你的工作么？”
卢赛扫了扫服务人员特意从他的浮空车里取得酒，点头确认无误。
“反正那个来接班的沃尔斯我也不喜欢，再说人都死了，验来验去都是那一套。”
江秉瞥了一眼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葛洛利亚，又将目光转向一问一答的两人。
俩人明显是刚刚通过气，这个叫卢赛的生物科技高层跟奥罗拉正演双簧给他透露情报呢。
谁家好人跟陌生人刚见面就肆无忌惮的当着别人面聊这些个公司机密。
但是有些事看得透，却不能点透，一旦说开了，双方就失去转圜余地。
两杯清澈透明的葡萄酒被服务人员摆在江秉与葛洛利亚面前。
“两位，尝一下，这可是“康纳斯花园”的好货，要不是我有个病人恰巧里面有人，想买都难。”
江秉自然不会怀疑一名技术高超的医生所能拥有的人脉。
酒是好酒，最起码放在夜之城来说是这样。
杯子里的干红葡萄酒香气复杂多变，从杯口升腾出果香和木质香气都很醇厚。
只不过葡萄果汁，江秉最近喝的有点多。
别人盛情邀请，江秉自然不好拒绝，举杯抿了一口，嘴上满是客套，神色却古井无波。
跟小食堂后厨堆着的那几箱来自《古墓丽影》世界的橡树河畔红酒不相上下。
奥罗拉轻摇酒杯，看似观察酒液挂杯情况，实则借机关注江秉脸色。
对方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外，这瓶六位数的酒到他嘴里，跟街上的糖水没啥区别。
连最起码得夸赞都像是硬挤出来的。